连海棠合上书本,对成墨泽感激地鞠躬,“我明白了,多谢夫子。”

“无妨。”

“你现在多去把四书五经看看,说不定能赶上下个月的县试。”

连海棠此刻在心中暗暗庆幸,由于早些年给连清玥代课,连生财请的私塾夫子太过严厉的缘故,四书五经她早就背熟了。

每逢私塾夫子抽背,她都要替连清玥背得滚瓜烂熟。

说起来,连清玥去哪了?

总不能被万千孜打死了。

万千孜纵然嚣张跋扈,可好歹是个侯府嫡女,断然不会一出手就是条人命。

连海棠朝着成墨泽点头,“谢夫子指点,我且学习去了。”

“嗯。”

成墨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从袖中取出一支雕刻着海棠花的檀木簪,这簪子很衬她的容色。

“罢了,下次再送吧。”

连海棠下了楼,刚好与万千孜打了个照面。

方才脑中便在想连清玥哪去了,没成想现在就跟在万千孜的身后。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把万大小姐哄得咯咯笑。

当真是权贵使人折腰,连一向自恃清高的连大小姐都开始点头哈腰了。

连清玥也看到了连海棠,突然明媚一笑。

掩唇凑近万千孜的耳边说道,“千孜姐姐,方才我说的,一年前跪在我脚下给我擦鞋的没骨气的狗,就是她呢。”

“要不……让她给千孜姐姐也擦一个?”

“她?”

万千孜看向连海棠,“你叫连海棠?”

连海棠迎着她的目光,“正是。”

“看起来也不像是条狗。”万千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相貌,一只脚往前伸,“跪下,给我擦鞋。”

连海棠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那眼神太不屑,明明比她还矮上一些,看起来却像在俯视她。

看得万千孜一下就不爽了。

“怎么?”万千孜眉头瞬间竖了起来,“你不愿意给我擦鞋?是觉着本小姐的身份没有你嫡姐尊贵?”

连海棠讥笑,典型的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连清玥看着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心中暗爽。

那个力大如牛的贱货定是准备出手打人,待会看她打伤了万千孜,吃不了兜着走!

“万大小姐说笑了。”

连海棠走向万千孜,“当今圣上喜文墨,有理法言书院之中跪天子而不跪权贵。我想着万大小姐贵为侯府之女,对于圣上避谶之行想必是十分清楚的,断不会像连大小姐那般愚蠢。”

“还是说……”连海棠诧异开口,“万大小姐竟认为,自己的身份比天子还要尊贵么?”

意思是要她下跪,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万千孜咬牙,好一个伶牙俐齿的!

“本小姐要你跪你就跪!哪来那么多……”

“参见太子殿下。”

连海棠恭敬地朝身后扶身。

万千孜骤然停住了嘴。

太子在场,跪她而不跪太子,岂不是真的意味着自己的身份堪比天子,她万千孜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转身看去,果真一人九龙蓝袍锦衣黑长靴,白玉腰带缠墨色锦缎,明黄玉冠束乌发,麦色的肌肤上浓眉锁起,衬一个铁面无情。

万千孜向来人恭敬行礼,“臣女见过太子。”

“嗯。”

晏靳寒看向一众女学生,面色冷淡,“哪位是连海棠?”

众人看向方才还在和万大小姐耍嘴皮子的女子,真真是运气遭啊,看殿下这脸色估计是摊上事了。

万千孜得意地勾起唇角。

被太子找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往旁边退了一步,指向连海棠,“回殿下,这位就是呢。”

晏靳寒锐利的眼神扫过来的一刻,连海棠垂下眼眸走至太子面前,“民女连海棠,见过太子。”

“她留下,其余人都散去。”

“是。”

万千孜领着她的一众小跟班走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给连海棠留一个“你死定了”的看好戏表情。

她自小在京城长大,对这个太子多少有点耳闻。

除了林大将军的女儿林槿仪能和他说上两句话,别的女子可别想在他那里讨得一点好处。

和那个铁面阎王四皇子有得一拼。

只不过四皇子死了母亲,近二十年过去母亲的惨案还未查清,变得那样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也算是情有可原。而太子是打小就那样,就算是锦衣玉食,得尽了天底下的好处也像一幅别人欠他命一般。

待把人全部驱散,太子的侍卫把周围三丈以内围了一圈,防止有人偷听。

晏靳寒上下打量着连海棠。

倒也只是个寻常女子。

正准备开口,前方走来一人,侍卫主动侧身一步放她进来。

“太子哥哥!”

晏靳寒看向来人,冷硬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柔和。

“你来了。”

林槿仪眼神亮晶晶的,抬头地望向晏靳寒的眼,“方才刚把消息传给你,这么快便来了,太子哥哥留给我的暗卫办事效率果真是高,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连海棠看着林夫子的神情,有些诧异。

林夫子这般小女儿情态,与她在课堂上看见的高知理智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竟心悦太子殿下么。

为何?太子殿下看起来可不招人喜欢。

对于林槿仪的热烈,晏靳寒习惯性地淡淡地应了一声,继而问道,“你方才言语是何意?你让我重用连海棠是什么缘故?”

林槿仪转头朝连海棠眨了眨眼,走到她身边笑着看向晏靳寒,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问道,“元宵宫宴的那个刺客,京城的仵作可有进展?”

晏靳寒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眉头蹙起,“无甚进展。”

“那刺客的脸部被毒酸腐蚀得连一点皮肉都不剩,身上除了一件寻常的粗布夜行黑衣便没有其他多余的信息,要搜查起来还是较为困难。”

林槿仪灿然一笑。

“我方才信中便是想要告诉你关于这件事,我找到了解决办法,你想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晏靳寒看向她挑起的眉,耐心地问,“是什么办法?”

林槿仪双手绕过连海棠的身后搭上她的肩。

“办法就在于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