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威严庄重的御书房内,李皇目光里满是赞赏的望着眼前,越发沉稳内敛的男子。

等到他简洁有力的汇报完公务,李皇这才开口说道:“淮之,你祖母前几日进宫,与朕叙了许久的家常。”

“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只盼着你能早点为宁远侯府开枝散叶。”

一直低垂着眉眼的沈墨渊,经过这五年的时光,冷肃俊逸的脸庞上,非但没有被岁月摧残的痕迹,反而更显淡漠如雪的矜贵。

京都人人皆知,宁远侯世子,位高权重的大理寺卿沈墨渊,经历了五年前那场大火,心爱女子被活活烧死后,性情变得格外深沉寡言,而且手段也愈发狠辣,成了京都名副其实,无人敢惹的活阎王。

德安长公主不忍他再继续折磨自己下去,只能求到李皇面前,但是她却低估了沈墨渊的坚决与执拗。

听到李皇再次提到五年前,他的眼角眉梢之下,藏着一抹浅浅的红,瞳眸紧缩,宛若凛冬的寒霜般阴冷。

“陛下,微臣一心效忠大乾王朝和陛下,无心自己的私事,陛下您也不用帮祖母再劝了。”

“微臣回去也会跟祖母说清楚,陛下日理万机,让她老人家以后莫要再来叨扰陛下您了。”

李皇语气一滞,极为苦恼的蹙了一下眉头,不死心地继续说道:“淮之,颜儿与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几年她的身体也完全调理好了,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对你一往情深。”

李皇说着说着,神色里满是怅然与落寂,“说起来,自从三年前,翰儿突发恶疾病故,琛儿野心勃勃意图发动兵变,谋夺皇位,被处死后。”

“朕也只剩下煜儿和颜儿这两个孩子了。”

“淮之你若是能与颜儿喜结连理,朕与皇姑母都将乐见其成啊!”

沈墨渊抬起头来,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冷光,双手抱拳,躬身回道:“谢陛下的好意,只是我发过誓,此生都不会再娶妻!”

“还请陛下为七公主另择良婿吧!”

李皇紧皱着眉头,想到七公主在他面前的哭诉,不禁头疼道:“你就当真忘不掉那个女子?”

沈墨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但是却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是,忘不掉,除非我死!”

李皇微微凝眉,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罢了,感情的事情请求不来,免得再成了一堆怨偶,磋磨半生,就得不偿失了。”

“朕也就不便多加干涉了。”

沈墨渊的双眉习惯性地微蹙着,听到李皇妥协这才躬身回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李皇话锋一转,“这几年,我们大乾的军队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多亏了全力阻力全军军饷的江南首富慕娘子。”

“你帮朕去江南一趟,如此为国为民的奇女子,你将朕赐下的铁血丹书,还有嘉奖全族的圣旨一并送到慕娘子的手上。”

听到“慕娘子”三个字,沈墨渊素来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但是随即又黯淡了下去,还浮漫出一股淡淡的悲凉。

等到德安长公主知道沈墨渊要去江南办差时,沈墨渊已经快要动身离开了。

她急忙带着齐嬷嬷和金嬷嬷,赶来了松雾院。

只见风勉和风武已经将收拾好的东西,正在往马车上放,而沈墨渊则是一脸肃穆地站在一旁,眼底无波无澜。

德安长公主走上前来,眉心微皱,“淮之,你这是生祖母的气了?”

“怪祖母擅自去陛下面前,让他劝你了?”

沈墨渊拱手回道:“祖母,孙儿不敢!”

德安长公主紧抿着唇,唉声叹气道:“祖母知道你对晚棠的感情,也不想逼你,但是已经五年了,你也要为我们宁远侯府着想啊!”

沈墨渊薄唇微抿,“祖母若是着急抱重孙,那就让斯年多生几个吧!”

“你!”德安长公主气极,“他生的,跟你的那能一样吗?”

“晚棠不在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自己一人,孑然一身吧?”

沈墨渊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面色冷峻地坐上马车,对着德安长公主说道:“祖母您回去吧!”

“孙儿走了!”

看着马车“辘辘”的驶远,德安长公主的眼底流露出一层伤感,“淮之就是这么执拗,一旦动情就是一辈子!”

齐嬷嬷和金嬷嬷相视一眼,眼眶接连起了雾气,叹息道:“殿下,您也别太过忧心,身体要紧啊。”

江南水乡风景如画,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一艘艘小船,**漾在碧波的水面上,宛如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但是沈墨渊却无心欣赏,他被一众官员簇拥着往金陵城中最大的酒楼,春满楼走去。

江南总督严大人和江宁巡抚尹大人,知道他来是替陛下嘉奖慕娘子的,忙围着他介绍慕娘子的情况。

沈墨渊性子本就冷肃,听着他们两人说话并未做声,只是在听到他们说慕娘子是五年前来到江南的,脚步微顿,难道开口问道:“是五年前来到江南的?”

江南总督严大人连连点头,“是啊,当时慕娘子夫君被山匪害死,孤身一人来到我们金陵。”

“她毫不气馁,在大着肚子的情况下,凭借着自己的聪慧机敏,接连盘活了好几个濒临关门的铺面。”

尹大人接着说道:“等到慕娘子生子后,她就立刻大刀阔斧的接连开了许多铺面,酒楼,涉及我们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

“就这短短五年的时间,就一跃成为了我们江南的首富。”

听到两位大人说慕娘子还生了一子,沈墨渊这才再次提步,打消了心中的些许期盼。

这时一道身穿精致青色绸衣的小身影,朝着春满楼走了过来。

他一头乌黑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容貌俊美,尤其是那双凤眸,明亮如星辰般,透露出一股不似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矜贵淡漠气质。

“慕小公子!”

严大人压低声音说道:“世子,这就是慕娘子的儿子,慕霆之慕小公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慕霆之转过身去,正好对上沈墨渊深沉幽暗的凤眸,他的心头蓦地一紧,但还是恭敬地走上去,对着三人躬身行礼,“霆之见过几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