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央的舞姬已经全部退下,李沐颜走到中间,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沈墨渊的方向,随后福身行礼,“儿臣给父皇,母后,母妃请安!”

“祝母后福乐绵长,春秋不老!”

“这是儿臣专门为母后撰写的心经,希望母后喜欢。”

身后的小宫女玉兰和梅香,捧着一个一人高的画轴上前展开,只见一篇笔锋婉转,行云流水,工整秀美的字帖,展现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皆发出一阵惊叹声。

不知道谁突然冒出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女子典范!

谢晚吟不置可否地将杯中酒饮尽,每一片雪花都有不同的形状和大小,各花入各眼,观念有差异也是无法避免的。

王皇后笑着收下,“沐颜真是有心了,在溪山休养,还不忘本宫的生辰,本宫很是喜欢,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

李皇子嗣不丰,仅有三位皇子和这唯一的小公主,所以平日里极为宠爱,看李沐颜这么晚赶回京都,不免心疼道:“是啊,颜儿,怎么这么晚赶回京都?”

“外面风寒露重的,可别再伤到,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啊。”

李沐颜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咬着声音,意有所指道:“多谢父皇关心,颜儿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早就该回京都了!”

秦王李琛看到这从小到大嫡亲的妹妹,难道轻声细语道:“颜儿,快落座吧!”

“好的,三哥哥!”

李沐颜走到德安长公主面前,眼角余光瞥到坐在一旁的谢晚吟,藏在广袖下的双手,蓦地攥紧了,直到指尖泛白。

她亲昵地唤道:“皇长祖母,多日不见,您是越发红光满面,容光焕发了。”

德安长公主对她招手,让她坐在身边,两人格外亲近,“颜儿脸色也比之前好多了,看来溪山是真的养人,这下是真的休养好了!”

“是啊,皇长祖母!”李沐颜抱着她的胳膊,娇嗔道:“颜儿在溪山百无聊赖,最想念皇长祖母了。”

德安长公主笑着打趣道:“你哪是想念皇长祖母啊?”

李沐颜小脸一红,更显清纯唯美,偷偷看向对面的沈墨渊,眸底划过惊讶和羞郝,“皇长祖母您说什么呢?”

“皇长祖母说错了吗?”德安长公主含笑道:“本宫记得你小时候可是最喜欢吃齐嬷嬷做的梨花酥了,每次从溪山回来,都要来吃个满足。”

“明日本宫让齐嬷嬷多做点,送到你公主府上去。”

李沐颜小脸一僵,眸中深处有丝黯然闪过,随即笑道:“送到公主府就冷了,我还是如之前一样,去宁远侯府吃吧。”

“也好!”

李沐颜微微抬眼,语调不高,却似刚刚才注意般,“皇长祖母,你身边的是哪家的姐姐啊,我怎么看着有些面生呢?”

没等德安长公主说话,李沐颜眼睛一亮,促狭道:“哦,我知道了,我才走了半年,皇长祖母就疼爱别的,好看的姑娘了,是吧?”

“颜儿,这是你淮之哥哥的新婚夫人,晚吟!”

虽然李沐颜在接到沈墨渊成婚的消息时,痛彻心扉了许久,但是现在听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皇长祖母,亲口说出这是淮之哥哥的夫人时,她的心还是立刻就刺痛了起来。

为什么?

她才走了半年,再回来,他却已经成婚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谢晚吟大方行礼,“七公主!”

李沐颜咬着下唇,顿了好久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目光中似乎有星点水意,半是惆怅,半是震惊道:“我这才去溪山不久,淮之哥哥竟然已经成亲了?”

“也不知道姐姐是哪家的小姐,有这样的好福气,能嫁入宁远侯府?”

“我是丞相府庶出的二女儿,谢晚吟!”

李沐颜微微挑起眉头,让人清晰感受到居高临下的姿态,“淮之哥哥可是宁远侯府世子,大理寺卿,怎么能……”

李沐颜立刻捂着唇,佯装无辜道:“谢二小姐,本公主不是有意的,你不会生气吧?”

谢晚吟掩过眼中一丝无奈与嘲讽,夫君太优秀也很烦恼,惦记的人也太多了。

而且这个七公主,果真跟那个死对头一样令人讨厌,她什么都没说,就被她自说自话地安上了,心胸狭隘的罪名,真是心机深沉啊。

“怎么会呢?”

“七公主刚回京都,肯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跟祖母说。”

谢晚吟对着德安长公主说道:“祖母,我出去一下,吹吹风,醒醒酒。”

“好,去吧,别走太远了!”

谢晚吟走出长乐宫,一阵微风袭来,吹散了她心头的一阵烦闷。

云樱赶紧跟上她的脚步,压低声音,担忧的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谢晚吟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笑着宽慰云樱,“我没事啊!”

“不管有多少女子惦记世子,总归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吗?”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若不死,尔等皆是妾!”

云樱看她这样想打开,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另一道清朗的笑声。

谢晚吟好奇地往身后看去,只见花团锦簇的长廊尽头,一道挺拔端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是宴席上,一直偷看她的那名男子!

月光下,他身着青色绣竹纹锦绣长袍,身材修长,腰间佩戴一块古玉,一身清正凛然的气度,站在长廊的另一头,遥遥地望着她。

谢晚吟本能的心头一紧,他该不会真是,原来谢晚吟的旧相识吧?

她求救似的看向云樱,见她也是一脸陌生的模样,不禁愈发紧张起来,云樱都不认识,按理说应该不是旧识才对啊。

那他为什么会用那样复杂的眼神看她?

陆知衍一个箭步走到谢晚吟的面前,嘴角含笑,“我以为你会跟从前一样,受了委屈就躲起来哭鼻子,看来是我多虑了。”

眼前的男子逆着头顶的宫灯,阴影将他侧脸的轮廓勾勒得极为立体,温润如玉的俊逸脸庞上,盛满真挚的笑容。

近在尺咫的距离,谢晚吟低眉垂首,轻轻摆弄衣角,其实内心却晃得不得了,潋滟妩媚的桃花眼里,涌上丝丝缕缕的慌乱。

陆知衍神色略显紧张和羞赧,“抱歉,是我唐突了。”

“这么多年未见,说不定你早已不记得我了,我是陆知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