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兰不紧不慢:“前段时间你不是说天河小学没人打扫,没人住,没有一点人气嘛!村委会的人住进去正好增加点人气,你是知道的房子长时间没人住塌得更快,再说了人家书记说了,只要天河小学有了学生他们马上可以搬出去。”
杨伟民听老伴这么一说,觉得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他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天河小学迎来她的春天,等着学生满座的那一天。没想到村委会早就信誓旦旦地打上了学校的主意。
“明天他来了推掉,就说周末让他们上家找我说。”
“大队书记在咱家等了好几个小时,给你打了不少电话,要不给他们算了。”
杨伟民掏出手机发现大队书记确实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不行,天河小学绝不能这么轻易交出去。”
张秀兰知道她说不过犟得跟牛一样的杨伟民,便不再劝他:“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大队书记来了,我就按你说的,总行了吧!”
杨伟民衣服也没有脱就躺倒在炕上,他顶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心里愁肠百结。他明明知道天河小学在短时间内,甚至两三年内不可能重新开门,也迎不来学生,但他从没想过要把天河小学交给别人。
尽管他明白天河小学是国家的,给村委会当办公地点也合情理,但他舍不得呀!那是孩子们学习的地方,是学生梦开始的地方,是用来教书育人的地方,怎么能拿来办公呢?村委会占了以后,是不是天河小学永远就没有了开门教书的机会了?
杨伟民一晚上辗转反侧,左思右想,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打了个盹。
不一会儿天已经大亮了,他迷迷糊糊听到张秀兰叫他起床,他赶紧爬起来穿了衣裳,收拾着把要带到学校的菜和肉绑在了摩托车上,吃了早餐就骑上摩托车出门了。
冷风一吹,杨伟民才感觉清醒了,等车骑到梁头上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虽不甚大,但也纷纷扬扬,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以后杨伟民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里冬天冷,雪不容易化,积在路上摩托车容易打滑,一打滑只要摔到就磕碰得不轻。
杨伟民放慢了速度,车后座上带的东西挺重的,还是要当心一些,虽说这点毛毛雪还不足以让车打滑,但杨伟民几年以前在大雪里骑车吃过亏,他从心里害怕下雪天。
由于车速慢了,杨伟民比以往晚到学校十几分钟,等他扛着一袋子洋芋,提着肉走到沈瑜宿舍门口时,宿舍门已经锁上了,他只好把东西放在宿舍门口。他径直往办公室走,杨伟民今天的任务还是总结这么多年来的教育经验,这工作他干起来得心应手。
......
沈瑜这会儿正在办公室备课呢!转眼上课铃声响了,老师们纷纷拿着课本给学生们上课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吴茗和沈瑜两个人了,吴茗站起身走到沈瑜的办公桌前,沈瑜由于全身心备课,根本没发现吴茗就站在她身边正看着她呢。
吴茗等了一会儿,见沈瑜没反应,便用指关节敲着桌面:“沈瑜,那四份试卷做完了吗?我可急着要用呢!”
沈瑜抬起头,看到怒气冲冲的吴茗,什么话都没说,便将两份试卷递给吴茗:“这两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两份罗老师再做,我不知道她做完了没?”
吴茗听到沈瑜这么说,瞬间火冒三丈:“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还有权利指派其他老师给你做试卷?你......你也太过分了。”
“不是,我没指派罗老师,是她自己要做的。”沈瑜没有把罗老师说的那些话跟吴茗说,她知道谁都不容易:“罗老师说怕我忙不过来,想帮帮我。”
吴茗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罗老师不是对沈瑜挺不满意的,怎么还会帮她,她从网上下载英语试卷花了不少时间,全让这个罗老师给搅黄了。
吴茗本来打算找刘主任商量,给学生安排测验,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最主要的是她这次的计划也失败了,根本起不到占用沈瑜备课时间的目的,这令她非常生气。
还有这个罗静到底怎么回事?非要在这时候出来插一杠子,看她怎么收拾罗静。
吴茗回头看到沈瑜认真备课的样子,她仿佛感觉自己已经输了,她懊恼地坐回自己的工位,在心里思索着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办法,让沈瑜当众丢丑呢?
沈瑜哪知道吴茗的这些花花肠子,在她看来只要备好课,讲好课,吴茗就拿她没办法,所以她拼命将课件写得更好,保证试讲课,以及以后的每一趟课都有更高的质量。
沈瑜也准备了PPT课件,她觉得生动的课堂离不开,视频演示以及有趣的动画的加持。准确无误地输出知识固然重要,然而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也不容忽视。
沈瑜正是秉持着这种教育理念,备好每趟课,沈瑜一会儿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灵活的十指就好像在电脑键盘上跳舞,一会儿又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忙得不亦乐乎。
而坐在沈瑜斜对面的吴茗,感觉度日如年,她盼星盼月亮,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过得如同过了将近半个世纪一样长,在她倒在三杯水,坐在办公室发了几回呆,在微信上和朋友聊了一会儿闲天之后,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老师们陆续回到了办公室,刚才还寂静的办公室又热闹起来了。
吴茗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观察着老师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当罗静正拿着杯子,打算去倒水的时候,她走到罗静身边,重重地敲了她的办公桌:“罗老师,你跟我来一下。”
罗老师跟着吴茗出了办公室,来到楼梯间。
吴茗盯着罗静:“罗老师,你最近挺闲的?”
罗静没明白吴茗的意思,转而问道:“吴老师,怎么了?是有什么工作要给我安排吗?”
吴茗轻蔑地笑笑:“你自己不是已经抢着去做了吗?还用得着我安排?”
罗静更为不解:“吴老师,您到底想说什么呢?我没有抢过任何人的工作。”
吴茗似笑非笑“是吗?你不是替沈瑜做测验试卷了吗?你是觉得你的能力在她之上?还是觉得你跟沈老师的关系好到了可以互相帮助的地步?这次的测验取消了,你知道吗?“
罗静满肚子的委屈,她昨天晚上花了将近一晚上才做完了试卷,测验怎么就取消了?为什么吴老师一句感谢的话没有,反而大张旗鼓地跑来质问,她明明是帮沈瑜忙,怎么听着反而成了她抢沈瑜的工作了。
“沈瑜跟你告得状。”罗静问。
“如果她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吴茗说。
罗静由悲转怒,既然这样沈瑜一定把她昨天说的话,肯定都给吴茗说了,她怎么那么傻,傻到跟一个还不太熟悉的老师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