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川在城中又修养了几周,秋白终于同他说可以回去了。

听得秋白的话,步惊川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近日,他自觉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也不如先前那般嗜睡,秋白却紧张得不行,连放他出去闲逛的机会都少,可把他憋坏了。

得知能够离开这待了近一月的客栈,步惊川自己也是感慨万千。

他的身体秋白检查过好几回,又托孟章检查了好几回,待孟章确认已经痊愈了,秋白这才放下心来,将回去的计划提上日程。

近几日,步惊川嗜睡的毛病终于改过来了,每日大半时间都醒着。然而秋白又不放他出去,他便无聊得很,只能天天盯着窗外的街市看。

这日,步惊川刚往窗户的方向瞥了一眼,便忽然见到窗棂上落了一只羽毛赤红的飞鸟。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飞鸟周身灵力环绕,吞吐间皆是烈焰灼息,并非凡鸟。再仔细些看,发现竟是缩小了身形的朱雀。

在星城遗迹出口受到魔修袭击的时候,他有幸见过喷吐烈火的朱雀。那时的朱雀大得出奇,双翅一展便遮天蔽日,翅膀一扇便掀起一阵灼热焰火。

而眼前的朱雀,缩小了身形后,小巧得仿佛一只普通鸟雀,叫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你来做什么?”秋白比步惊川更快反应了过来,快步走到陵光对面,隔了一张床,同陵光对视着。

陵光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们过几日就要走了?”

“嗯,”秋白应了一声,随后问道,“孟章同你说的?”

步惊川一愣,孟章面上看着正正经经的,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对着陵光什么都说了出去。

陵光也不急着恢复成人形,而是跳到步惊川膝盖上,斜睨秋白一眼,“是啊,他管不住嘴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秋白应了一声,随后道:“左右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他说了便说了罢。”

“你们既然要走,那我同孟章差不多也该走了。”陵光道,“我同他商量了,我们今晚便启程,先过来同你们道个别。”

秋白这回面上多了几分惊讶,“这么快?”

陵光苦笑,“我出来又不是闲逛的,只不过是知晓此处情况危急,才多待几日。监兵还在养身体,我这段时日往返两地,便忽略了他,现在情况恶化了,我须得回去看着他了。”

秋白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不接话,陵光也没有说话,插不进二人之间对话的步惊川又不敢在此时出声,生怕打扰了这二人的交谈。

良久,秋白忽然道:“待会你让孟章过来找我。”

“想通了?”陵光化作的小朱雀兴奋地扑棱了一下翅膀,语气之中的欣喜藏也藏不住。

“不是想通了,”秋白看了陵光一眼,道,“不过是不想欠你们人情。”

陵光转头望向步惊川,问道:“先前他不是替监兵疗伤了么……”

步惊川知道陵光话中指的是自己,却又不知说什么合适,只能愣愣看着陵光。

秋白生硬道:“他归他,我归我,是我不想欠你们。”

陵光化作的小朱雀翅膀停止了动作,似乎是有些失望地低下头,闷闷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孟章不多时便赶了过来,秋白同他交谈了几句,二人便朝着房间外的地方走去。

秋白不放心步惊川一人待着,因此在秋白同孟章出去交谈时,陵光便自告奋勇留了下来。

陵光并不急着恢复人形,而是在房中四下打量着房中的摆设,时不时飞上一圈。

步惊川见陵光似乎没有半点不妥的模样,便问道:“你们都是能这般自由控制形体的么?不过我见你们气息凝实,与一般变化自己兽形大小的妖兽不同。”

妖兽若是强行变化自己的兽形大小,气息多少会有些波动,然而他见陵光气息绵长,也不像是受到了影响的模样,这才有这么一问。

陵光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可是五域域主,自然与那些普通妖兽不一样。”

步惊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么说起来,你们为何一边能化人形与兽形,一边又使用灵力?我记得似乎只有妖修才有兽形。”

除了妖修外,其实有些大能还有些化出兽形的障眼法,只不过这些法门多半鸡肋,极少有人使用,因此才流传度不高。然而看陵光这模样,她化形似乎不是为了玩什么障眼法。

“妖兽?”陵光笑了笑,“我们可不是妖兽。”

步惊川先前虽然也有这般猜测,却在听到真正答案的时候难免也愣了一下,“你们不是妖兽?可为何你们又……”

陵光偏了偏头,“我们的存在……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也同你说不清楚,不过你到了后面……应该便懂了。”

这般解释等同于没有解释。步惊川的心思却放在了陵光方才的回答中,她话语中隐去的信息极为可疑,步惊川却不知该如何追问下去。

他皱了皱眉,五大域主,其中监兵乃是白虎,兽形也应当是白虎,只不过他从未见过监兵化兽形,因此也不敢确认。

西方白虎,传闻中乃是战神与杀伐之神。想来监兵的实力应当不弱,然而他也未见过监兵如何真正动手,因此对于监兵的实力,仍是一无所知。

然而,更加奇怪的便是秋白。秋白亦有兽形,并且那兽形还是白虎,如陵光那般使用的是灵力而非妖力。这么看来,秋白倒是与陵光有几分相似。

早些时候他还以为秋白使用灵力是因为剑灵的身份,然而随着时间增长,他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他先前想的那般简单。

同是白虎,监兵同秋白又是什么关系?

步惊川想起他当年十四岁生辰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见到监兵。那时候他还奇怪,为何监兵只是站在窗外,都能影响到秋白,现在想来,应当是他二人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羁绊,这才令得秋白在那一夜失控。

秋白同孟章出去的时间说不上短,久到步惊川一觉都睡醒了,才听到秋白进门的动静。

秋白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苍白,神色淡淡。

陵光看了秋白一眼,道:“弄完了?”

秋白微微颔首,步惊川见他双唇都几乎失了血色,不由有些担心,上前几步拉住秋白,“你无事罢?”

他见秋白面色不好,连忙将秋白拉到床边,摁着秋白坐了下去。

陵光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你这样,每次辛苦的都是你们二人……况且,监兵的情况也等不了太久。”

秋白闻言抬头瞪了陵光一眼,打断了陵光接下来的话,“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陵光摇了摇头,“行,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着。我先回去了。”

陵光走后,秋白坐在**一言不发。秋白放空了视线,也不知道在看向何处,没有半点解释自己方才去做了什么事情的意思。

指望秋白主动同他说些什么,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或许他该找陵光问问秋白同监兵的关系,陵光肯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