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代孕基地回来后,南笙接连几天都心神不宁。

“亲爱的,最近身体欠安?”老公捏着老婆白嫩的脸蛋,打趣着。

“没有,只是有些心烦意乱。”

连着几个晚上,她都在迷迷糊糊中做着噩梦。

一个年轻女子跑过来:“孩子,给妈走,我才是你亲妈。”

“不行,这孩子是我的,我从小把她养大,一把屎一把尿,操碎了心。”南笙将娃紧抱在胸口,生怕对方抢了去。

“她在我肚子里一点点长大,又从我肠子里爬出来,为了生她,我疼了两天两夜,到现在还落下病根。”对方理直气壮,咬牙切齿。

“你只是生了而已,孩子长得像我,像我老公,你只是提供了土壤,种子和原材料都是我们的,钱你也拿了,凭什么说就是你的。我有协议,出生证明,有户口本。”南笙不甘示弱。

“没有我的肚子,哪来的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对方气势汹汹,一副谁生谁有理的架势。

“你胡说八道,你背信弃义,你恬不知耻!”

“你······你还知书达理,知识女性,呸。”

......

当事人小娃娃扑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我是谁生的?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

无奈,对簿公堂。

中年法官身穿法袍,冷峻严肃,坐在高高的审判台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芸芸众生。

法官:何为生母,受孕,怀胎,分娩,此乃孕生母亲,也称作生母。

南笙,卵子的提供者,卵母,遗传学上的母亲,你们二者皆为母亲。

都可以认定为母亲?

和别人共享孩子?

南笙慌了神,辩解道:“法官大人,我们之间有协议,而且支付了高昂的费用。”

法官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协议是双方自愿达成的,但由于违背法律的强制性规定,违背公序良俗,法庭认定协议无效。

现在法庭当庭判决:双方共同抚养。

法官为自己既合乎法理又兼顾人情的判决而沾沾自喜,想着虽然不能流芳百世,至少可以成为同类案件里的优秀案例而让自己名声大噪。

法槌一落,南笙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看对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张牙舞爪地狰狞着,叫嚣着。

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我不服”。南笙清脆坚定的声音在法庭回响。

肃静,肃静,法槌沉重的敲击声传来。

“我要上诉,我不服。”

“上诉是你的权利。”

南笙极力辩护着,可出现在眼前的依然是法官没有半点血丝的冷漠面庞。

南笙内心里呼喊:“不,我要找包青天,让他为我做主。”

黑脸包公升堂审案,衙役们整齐地站在两边喊着“威······武······”,手里的杀威棒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

“青天大老爷在上,请您主持公道。”

包老爷眉头紧皱,缓缓道:“这位女士,你的诉求已经超出了大宋案件的受理范围,驳回起诉。你去阎王爷那告状吧。”

苍天啊,南笙差点吐出一口凌霄血。

南笙气得脑袋瓜子疼。

恍惚间,年轻女子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在说,无论如何,伦理和法律都认可我这个母亲,母凭子贵,我也是正牌夫人,你瞧瞧你,都多大了,年老色衰,黄脸婆,整天神经兮兮,你老公喜欢你才怪,我又为他生了孩子,我不仅要抢走孩子,还有你老公,我们才是一家三口。

哈哈哈哈哈哈······

妩媚妖娆的女子怀抱着婴儿,老公向博含情脉脉地望着。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人间极乐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

南笙垂死病中惊坐起,满头大汗心凄凉。

老公也被她吓了一跳。

“又做噩梦了?”

“你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吧?”南笙脱口而出。

“不可能,宝贝,别胡思乱想。”向博抚摸着柔顺的长发,轻声安慰:“亲爱的,睡吧。”

“老公,我梦见你和别人生了个孩子。”

“啊”!

这次轮到向博惊起一身冷汗。

他忙安慰道:“老婆,你最近想些什么呀?总是一惊一乍的。”

“是关于代孕的事情。”

“代孕?!这你也想得出来,你的小命不要了,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还不知道爱惜自己,怎么,想往火坑里跳啊。”向博半开玩笑半奚落着,“看看你,睡衣都湿了一大半。我再给你换一件吧。”

“哪里,我从没想过去做代孕,只是,只是真的见过那个场景,便像梦魇一样摆脱不掉,是不是中了心魔了?”

“好,我阳气重,我搂着你睡,妖魔鬼怪近不了你的身。”

向博搂着妻子的小蛮腰,俯下身,深深地吻了上去。

······

一个暖洋洋的冬日午后,南笙敲了敲郭老办公室的门。

郭老戴着老花镜,正坐在窗前办公桌上看着一本英文杂志。

南笙知道,郭老都是上午坐诊,每周两次。

下午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郭老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书,在家或者办公室,一半为了休闲,一半为了充实大脑,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晚饭后,在小公园里散散步,和老伴聊聊天,日子过得充实而简单。

一旁的简易书架上,摆满了各式书籍,架子最上边的君子兰含苞待放,两尺多高的仙人掌蔚为壮观,饱满嫩绿的叶子展示着顽强的生命力。

狭小的办公室里飘满了茶香。

在这熙熙攘攘的医院,难得有一片如此静谧的书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