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趁着店铺不忙,甜甜骑着半旧的小电驴,带着孩子去打预防针。

为了出行方便,甜甜在网上淘了个小车座,刚刚适合朵朵坐上去,每次出门,小家伙就乐呵呵地坐上去,看看外面的车水马龙,高兴地手舞足蹈。

可今天出门打预防针,对娘俩来说,却是个巨大的工程。

一来路途有些远,孩子的户口在甜甜家,安排的是就近的社区医院,但离店铺很远,半小时路程,二来带个孩子背个大包还要独自应付孩子拉臭臭、哭闹这些突发状况,甜甜一想就头大。

抱怨归抱怨,还是要负重前行,甜甜背了个硕大的母婴包,里面放着奶粉、温水、纸尿裤、湿巾、纸巾、零食、趁手的小玩具······

甜甜抱着孩子又是刷码,又是缴费,人多的时候还要排队,焦急地等待。

打针时,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甜甜怎么哄都不行。

打完了留在观察室大半个小时。

旁边的都是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或者婆婆姥姥在一边哄着,甜甜孤身一人奋战,莫名的有些心酸。

一圈操作下来,累得腰酸胳膊疼,身心俱疲。

“小朵朵,不疼了啊,我们回家啊,姥姥姥爷在店里等我们呢。”

甜甜想着今天的工作要做,不敢耽误太多时间,于是麻利地把孩子放在车座上,加快马力往店里赶。

等红绿灯时,身旁的一个阿姨顺便打量了一眼,便无比心疼道,“美女,孩子都睡着了,可别掉下来。”

甜甜惊了一下,忙低头看着小不点,不知啥时候竟然睡着了,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左右转动着。

甜甜朝对方微笑致谢,一只手扶着小脑袋,一只手慢慢骑车往前行。

但走了两步,孩子的脑袋摇摇晃晃,极不安全,甜甜靠边停了下来。

“来,宝贝,妈妈抱着睡一会儿。”甜甜抱着孩子,走到一旁的星巴克,在外面的不锈钢坐椅上歇了下来。

甜甜望着肉嘟嘟的小脸蛋,禁不住亲了又亲,心疼不已,小声道:“小朵朵,今天好疼呀,我们打了两针呢。”

甜甜抱紧了孩子,抬眼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咖啡馆内一个熟悉的侧脸。

是姚远,打扮得颇为绅士。

对面坐着一位妙龄女郎,年级和甜甜不相上下,但打扮却极为精致,一身裁剪得体的粉色桑蚕丝连衣裙将身材包裹得凹凸有致,耳朵上的珍珠耳环盈盈发亮,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咖啡杯。

相比之下,甜甜束着万年不变的高马尾,一身蓝白色的休闲衣灰色的运动鞋是出门的标配,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蛋糕味,至于化妆、美甲,自从有了孩子,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事了,耳朵上脖子里没有半点点缀,有一次串亲戚带了个项链,被朵朵当做玩具拉扯着,后来甜甜干脆都收了起来,脖子里手腕上空无一物,这样也省事。

甜甜不禁自惭形秽起来,内心里波涛翻滚。

怪不得,他要相亲,要约会。

前些日子说过的话、做出的承诺是多么的可笑。

甜甜暗笑着自己的愚蠢,“你现在还相信他吗?”

他们早已离婚,唯一的牵连是眼前的孩子,或许,等他再次结婚有了孩子,我们娘俩将彻底地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本来就是如此,卢甜甜你还奢望什么呢?

奢望有人过来分担养孩的辛苦,还是店铺里的大大小小的杂事?

她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都要坚强的走下去。

她试着叫醒小朵朵,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于是在孩子的额头上蹭了蹭,轻轻地喊着,“小宝宝,我们快回家吧,还不好?”

正在这时,背包里的手机嗡嗡地响着,许是爸妈等得着急了。

甜甜一只手卸下背包,艰难地搜索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南笙的电话。

“喂,姐,什么事?”

“甜甜,你向博哥给姚远找了份工作,电力公司的,人家要男的,有工作经验的,姚远在城投工作过,单位可以出证明,他的专业也比较对口,向博说如果姚远愿意的话,他就找人说和说和,甜甜,机会难得,让他去吧,申请表我发你微信上了,填好了快点转给我······”

“姐,我们都离婚了,还管他?!”甜甜瞥了一眼背后落地窗内的俊男靓女。

“虽说你们离了婚,但他们家不是想要复合吗?而且上次的事,你向博哥有些过意不去,还说阿远这人呢,感情上是有些粗枝大叶,但干工作还是认真上进的,是个可塑之才,这次电力公司难得招人,让他去试试吧。”

挂了电话,甜甜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咖啡馆内,两人热切地聊着天,女孩笑靥如花。

甜甜将孩子掉了个头,晃了晃发酸的胳膊,心里苦涩难堪。

无论是家室还是外貌,姚远都是不错的,加上他品行善良、脾气不错,虽说离过婚,但没有孩子,年龄不大不小,在二婚这个市场上,还是很有价值的。

他,将会有不错的未来。

而她,27岁的韶华,每天在烟熏火燎中度过,在孩子的哇哇声中煎熬,忙得似陀螺,带着个拖油瓶,连爸妈也跟着受累。

至于对象,连个介绍的都没有,即使有人介绍,条件也是一般般,不是年龄大,就是也带个孩子,光想想就压力山大。

看了一下手机,快五点了,马上到了放学高峰期,她要赶快回去忙活,今天的生意不能耽误。

甜甜看了一眼微信上的申请表,始终没有转发过去。

咖啡馆内,朦胧而暧昧的灯光下,姚远与露清霖面对面而坐。

“约你一次还真难,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妈妈可是把你夸上了天,不见你一面,我怕会遗憾终身。”

“我妈那是王婆,自卖自夸,巴不得我赶紧再婚。我就是个送外卖的,一没钱二没房,还有个快一岁的女儿,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若不是妈妈逼他,血压上升,他才不会赴今天这趟相亲。

露清霖笑了笑,“你这个人还真是实在,这很难得,有意思。”

“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没什么优点了,交个朋友吧,以后点外卖方便。”

姚远猛地喝了一口咖啡,皱起了眉,苦涩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