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湖县的祸患根除之后,官府也很快得知了消息。
百姓的生活很快恢复了日常。
千光照也依约在之前看好的地点,委托人开始修建了一处较为简陋狭小的寺院。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李思安也询问过千光照,为何对他们前来援手的那些邪物并不排斥。
千光照则是强调自己并非迂腐的老古板,只要不违背天道,她自然会顺应而行。
交谈过程之中,两人也聊到了当日千光照所施展的胎藏曼荼罗。
千光照则是表示这护持之法虽然深奥难修,却并非是佛门机密。
只不过是修行的条件过于苛刻,因此至今也没什么人能练成。
她之前交给李思安的那本禅定法,便是修炼胎藏曼荼罗的前置功法之一。
若是能将这禅定法修至圆满,再达成其他条件,便有机会参悟这胎藏曼荼罗的妙法。
但在最后,千光照还额外提了一句:
“我之前经过府衙之时,隐隐察觉那里似乎被布下了一个极为凶恶残忍的血阵。”
“只不过这阵法尚未开启,似乎还要达成某些条件才能圆满。”
“日后若是有缘,我会想办法出手破阵,到时还望诸位再伸援手。”
李思安点点头:“那是自然。”
事后,那被天魔视为寄体的林忌也的确被千光照收下。
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成功说服他留在千光照的‘文殊院’,每日负责一些扫地打水之类的活。
偶尔还能跟着千光照以及她师弟一同念经。
但也不用剃度,也不用守什么佛门戒律。
实际上,千光照本人还时常派林忌到菜市场买些酒肉,日常在寺院之内开怀畅饮。
唯有那年轻僧人强自忍耐,苦劝不得,只好每天吃些斋菜素食。
至于李思安,在回到家中之后也开始修习那禅定法。
果然如同千光照所言,这禅定法修习极为困难艰涩。
越聪明的人,往往心思越复杂,难以专心投入一件事里。
而若是愚笨呆傻之人,又往往难以理解禅定智慧奥妙。
一开始李思安也是不得其门而入,练习了半天都没什么成果。
但没过多久,李思安便领悟了禅定的奥妙。
那便是将双魂分出来一个,专门处于禅定冥想的状态,而另一个魂魄则是可以分心二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开始李思安还担心这种办法可能没有效果。
但实验了数日之后,随着另一个魂魄从禅定之中退出,禅定过程中的感悟也瞬间被两个魂魄之间直接共享。
而且与普通人用一个魂魄进行禅定不同,李思安其中一个魂魄是真的可以完全自主的放弃对身体的感知和操控。
彻底进入一无所有的状态,完全沉浸于禅定的状态。
只要主动用其中一个魂魄接收全部的感知,另一个魂魄便会相应丧失所有对外界的感受。
而且哪怕禅定一个月,都不用担心肉身会饥渴、疲劳、虚弱。
随即,李思安便让另一个魂魄直接进入长期的禅定之中。
而他的本体则是可以处理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琐碎杂事,分工合作,互不干扰,更是相得益彰。
约莫一个多月过去,李思安便感觉五感对自己的影响不再那么严重。
虽然眼中的世界依旧颠倒,味觉听觉嗅觉依旧错乱。
但对于李思安而言,就好像是超脱了本体一样,明明能尝出味道不对劲,但意识却不会因此感觉到任何痛苦。
换句话说,就是超然物外,不因外物所动摇。
后来李思安还去了一趟文殊院,见到了正在抄写经文的千光照。
对方一见李思安,便察觉到他禅定功夫进步极大,不由得连连夸赞其天赋惊人,悟性超绝。
“修行须带三分病,问道且生百年心。”
“一身烦恼化云水,两手空空如来因。”
短短一月便能胜过那些老禅师独坐百年枯禅。
…………
与此同时,徐柯也在消化之前得到的大量阴气与煞气。
经过这些年的积累,他也再次摸到了晋升的边缘。
距离更进一步只差最后的一层窗户纸。
不过在徐柯百般尝试之后,却发现这一层窗户纸看似薄。
却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捅开这层纸。
“似乎少了些什么。”
思索许久,徐柯顿时灵光一闪,察觉到了自己缺少的东西。
“魂魄。”
徐柯的意识虽然在大凶之地中,但很大一部分魂魄却残留在本体之中被那邪器封印。
也许下一步计划,就该是针对官府衙门下手了。
韬光养晦,养多了可就真的晦了。…………
“嫂子,你自己先去逛吧,我想去给思安挑只母鸡,今晚炖个鸡汤给他补补身体。”
“鸡……”素回闻言眼前一亮。
本来她是拉着江蕾出来挑选些好看的首饰,好姐妹一齐出来逛逛街,也当是开阔一下心胸。
但听到江蕾提到鸡,素回感觉自己的馋虫好像被勾了上来。
看到江蕾疑惑的看着自己,素回急忙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随后说道:
“那弟妹你先去买菜吧,我去首饰店看好了,再来找你。”
“好。”
“对了,记得也给我带只鸡,你大哥的身体也急需补补。”
不在李思平身旁,素回的语气好像也不那么娇滴滴的,反而显得有些大咧咧的,有种率直的感觉。
但江蕾也可以理解嫂子的变化。
毕竟在心爱之人身旁,自然会下意识收敛自己的性格。
刚刚和素回分别没多久。
江蕾就看到前方集市之上围拢了一大圈的人。
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事,结果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名正在相面测字的年轻道士。
虽说看起来约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但两鬓却有几缕白发,还留了一小撮胡须,扮相也着实唬人。
周遭围观的人群也是纷纷交头接耳,惊叹这道士好像的确有些道行。
说的奇准无比,坐下来用不了几句话就能把对方是否婚配,流年运势,家里还剩几口人都说的明明白白。
而且据说这道士已经在此连续摆挂摊十日之久。
每天都能看到前来还愿谢卦之人。
都是连连称赞这道士真是道法高深,略微指点就能让他们消灾避祸。
事后也坚决不肯收下他们所给的高额挂金,只坚守一卦只收十文钱的规矩。
而在道士摊位之前还写着个小幡。
上面写着一日只算三卦,应验再给卦金。
江蕾只瞥了一眼便没了兴趣,急匆匆的想要离开。
但那算命的道士却是突然爆喝一声,猛地叫住江蕾。
不等她反应过来,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搭在了江蕾的手腕处,面色凝重,眼神格外认真无比:
“这位夫人!你腹中孩儿来的不详,千万要慎之慎之!”
江蕾焦急的试图将手挣脱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么直白的抓住自己手腕,简直是无礼冒犯至极。
但江蕾心中却不免有一种不详感。
自己也是昨日才知道自己腹中怀了孩子,因此嫂子才会特意带自己出来散散心。
从外表看来绝对没什么特征,难不成这道士真有两下子本事?
但那道士一句话说完,后面的内容则是越来越难听:
“恕贫道直言,夫人腹中的孩子乃是灾星降世,五鬼托生。”
“注定刑克父母,祸连全家。自怀孕之时便会灾祸连连,连尊夫都会有性命之危。”
“我这里有一张符咒,可消灾避祸,你且戴在身上,想必能护你一时……”
啪!
一个巴掌扇的清脆无比,江蕾另一只手打完道士之后,终于将自己的手腕拽了出来,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现场。
只剩下那年轻道士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被围观的一众百姓指指点点。
指责他这个道士见了人家姑娘就不撒手,没有半点德行。
但道士却没有半分愠怒,反而是眼露慈悲,口中连连叹息:
“造孽啊,真是造孽……”
而江蕾在逃走之后,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命运影响到了孩子,让自己的孩子也成了一个灾星?
至于什么妖孽,江蕾则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可能她和思安都真的是所谓的‘妖孽’,那孩子就算也是妖孽,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百感交集,心如乱麻之时,江蕾突然感觉后背传来一股炙热刺痛的感觉。
下意识停了一步,试探着想用手朝后背摸去。
却没有留意到前方的阁楼之上恰好有花瓶砸落。
啪的一声脆响,那花瓶险之又险的砸在了自己的面前。
吓得江蕾连连倒退两步。
若是自己刚刚再快上一步,那花瓶就要把自己砸的头破血流。
说不准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要受到影响,毕竟她才刚刚怀上孩子,胎儿还不算安稳,最忌惊吓。
这时候江蕾突然反应了过来,伸出手朝着后背摸去。
果然摸出来了一张符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偷贴在了上面。
刚刚若不是这符咒发烫,让自己下意识驻足脚步,可能真的要被那花瓶砸中头颅。
“哟,姑娘,实在是抱歉,刚刚突然就来了一股子邪风,把我家花瓶从窗边吹落了下去。”
路边屋主看到差点砸中人,也是急忙下来各种道歉。
心绪不宁的江蕾也没有过多追究,现在她只想赶紧找到嫂子,回到家里才能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