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掌柜眼睛猩红看着明媚儿,眸子里闪着执拗和一丝不易让人察觉到的疯狂。
如果他真的没有活路了,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人垫背的一起死。
他才二十多岁,拥有大好的年华和青春,就算是不做官,守着家业也能一辈子潇洒度日。
若是有人真的非要他死,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会想尽办法和那个人鱼死网破。
明媚儿看出钱大掌柜生生压抑的疯狂,他不时**两下的面皮,都是濒临崩溃的前兆。
这种自私自利、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商人,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他的命和利益更重要了。
明媚儿顺着钱大掌柜的手,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将他手上的刀剑夺走,扔掉。
随后明媚儿当着钱大掌柜的面,便将长帷帽解开放到桌子上。
又用一旁的清水,卸干净脸上的易容妆,露出了那本就动人心魄的真容。
钱大掌柜的呼吸几乎瞬间一滞,看着明媚儿的脸,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和不可置信。
“就凭我这张脸,够吗?”
明媚儿声音轻轻,但砸在钱大掌柜的耳朵里,比任何话语都要有分量。
他是个男人,是个有钱的男人,同时也是个好女色的男人。
他不信什么真情真爱,也不信女子能有本事靠什么心机和手段,就能真正地笼络住一个男人。
毕竟在他看来,女子都是玩物,一个玩物哪值得男人费心呢?
但是如果一个女人足够漂亮,那就不一定了。
就算是玩物,也分个高低贵贱。
但凡是男人,都有征服欲和占有欲。
自己的顶级玩物,就算是毁在自己手上,也不能毁在别人手上。
“我不懂怎么才能让你活下去,给你想要的一切。”
明媚儿看着钱大掌柜震惊的表情,心终于放下一半。
底气也更足了。
起初,她也不确定钱大掌柜会不会因为她这一张脸,就相信她能保住他,做到给他许诺的一切荣华富贵。
毕竟在她看来,比一张面皮更能打动人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外貌反而是她能出的所有东西里面,最不值一提的。
但是对待钱大掌柜这种人,他从内心中就轻视女子,轻视女子的价值,甚至是轻视女子的一切。
那么无论她能说出多少‘凭证’,都不足以打动他,没准还会让他嗤之以鼻。
那自己刚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所以只有用他真正信服的那些歪理邪说,才可以打动他。
还好,她赌赢了。
“我懂男人,懂人性。”明媚儿唇角勾着自信的笑容。
钱大掌柜额头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也像是随着明媚儿的笑,消失几分。
“怪不得,怪不得府中贵人会坚信你能将京城那位吊出来。”
“长着这么好的皮囊,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轻易放手,玩也要玩够了。”
钱大掌柜的心一下就落回了胸膛处,下意识就说了些轻浮的话。
下一刻又反应过来,自己以后的身家性命,没准就要掌握在这个女子身上了。
连忙对女子拱手道歉:“主子,方才小人言行多有得罪,还希望主子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
小人从小就长在乡野里,没学过礼数,文墨也是狗屁不通的粗人一个。
希望主子不要往心里去,小人也会为主子备上一份薄礼,就算是小人赔罪了。”
钱大掌柜的道歉态度并不算十分好,但与他之前的态度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了。
改口叫主子改得也很快。
明媚儿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毕竟人在屋檐下。
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方才钱大掌柜只不过是和我有一些误会罢了,既然是误会,那如今误会解开了,便谁都不用放在心上了。”
“日后,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提什么赔罪,岂不是疏远了?”
明媚儿轻飘飘就将此事掀过了。
钱大掌柜跟着应和几声。
下一刻明媚儿就提出了告辞。
“既然我们合作已经达成,那我便先走了,两日后我会将人带到约定地点。
仍旧按照原计划行事,只是这其中的分寸,还需要钱大掌柜自行把握。”
钱大掌柜对恒亲王的忠心不是一两日的,她挑拨和利用也要适可而止。
毕竟钱大掌柜如今只是口头上表表忠心,真正的行动上还没有,还时刻有反水的机会,她也不得不防。
她说按照计划行事,也是必不可少的。
若现在她就和钱大掌柜提两日后的计划取消,钱大掌柜肯定不会全然相信她。
钱大掌柜也绝对不会同意。
毕竟现在暗中盯着她和钱大掌柜的人不会少,若是不按照计划行事,恐怕第一个先死的就是钱大掌柜。
钱大掌柜不傻,没准现在就要掀桌子。
她也需要借机试探一下钱大掌柜的真心。
不过,不管钱大掌柜真不真心,景文帝都会活下来。
只要景文帝活下来了,钱大掌柜就算是不想上这条贼船,也不得不上。
“……”
钱大掌柜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神情,一听到明媚儿要走,一瞬间又紧绷起来。
“主子,您今日第一次来开元钱庄,再停停吧?我带您参观一下。
这以后都是主子您的产业之一了,机会难得,看看再走吧。”
钱大掌柜态度诚恳,甚至语气都是方才没有的殷勤。
明媚儿衣袖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些,面色不变。
只是回眸冷冷地看着钱大掌柜:“你在怀疑我?”
钱大掌柜表情有些尴尬,跟着也冷下来一分。
刚刚舒缓的气氛,又一次剑拔弩张起来。
丰郎中的心也控制不住有些绷紧,他不知道为什么明媚儿又要翻桌子了。
明明按照现在的情形,只要拖一拖,慢慢来,不激怒钱大掌柜,总是能脱身的。
可是若真激怒了钱大掌柜,反而是不好。
丰郎中的一切小心思,明媚儿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她依然也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