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娘也想你呜呜呜。”

陈翠说着也忍不住哭起来。

她在暗卫所里的日日夜夜,没有一日是不担心女儿的安危的。

她知道女儿私自出宫乃是大罪,生怕景文帝会因此处罚女儿,更怕以后都见不到女儿了。

只有暗卫所的人衣食不缺的对她,她的心中才能聊表安慰。

想着景文帝连她都肯厚待,自然也是肯厚待自己的女儿的吧。

两个人又哭了一会儿,明媚儿见娘亲满脸泪,哭得不行,她心里也开始心疼。

她叫娘亲来,本来是想开开心心的母女团聚一些时日,毕竟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娘,都怪我,惹你伤心了。”明媚儿伸手帮娘亲擦泪。

陈翠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想让女儿放心。

“娘没伤心,娘见到花花,开心都来不及,这是开心的哭。”

说着话,陈翠也抬手去擦明媚儿脸上的泪水,这一擦,自己的泪又下来了。

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花花你受苦了,这些日子不好过吧?你的脸都瘦了。”

明媚儿勉强勾起一个笑,擦掉娘亲脸上的泪:“娘,我在这里也好得很,比在宫中强百倍,在这里女儿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都是女儿说的算。”

“陛下对我也很好,很护着我,还给我找了专门的太医和稳婆,上上下下伺候我的十几个呢。”

“我脸瘦了,不是因为我吃苦了,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总是让我想吐,什么也吃不下,这才瘦了。”

陈翠将女儿脸上的泪都擦掉了,听到女儿提孩子,这才顾得上看一眼女儿隆起的肚子。

“都这么大了,男孩女孩可问过?”陈翠问。

明媚儿脸上的笑一僵:“没问过。”

“总归是男是女,女儿都喜欢。”

两个人说话间,进了内室,同坐在一起。

陈翠伸出手,轻轻地在女儿的肚子上摸了摸,面色柔和。

“花花,娘和你一样,只要是娘的外孙,娘都喜欢。”

“但是你如今在皇室,不是乡野农田。”

“就算是乡野农田家里没个男丁,都会着急,更何况皇家。”

“若是男孩,想来陛下会更看重你的。”

明媚儿嘴角的笑容更淡了些:“娘,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可是皇家不缺我肚子里这一个儿子,一个月前中宫刚出了嫡子。”

“更何况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卷入朝野争斗里。”

“……”

两人沉默了片刻。

陈翠叹了口气才说道:“也是。”

“咱们家无权无势,生了儿子,也没办法帮他夺位,他若是自己庸庸碌碌过一辈子还好。”

“他若是自己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咱们岂不是拖累了他,还不如不生儿子。”

明媚儿没想到自己一贯老实懦弱的娘亲,今日竟然也能在自己面前说夺位之事,有些惊讶,也有些哭笑不得。

“娘,你想的太多了,也把朝廷争斗想得太简单了。”

“咱们就算是能争,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子拼命去争。”

陈翠摇摇头:“花花,出生在皇家,有时候争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争,只要是活着能喘气的皇子,那都是其他皇子的忌惮之人。”

“娘,你最近话本子没少看吧。”明媚儿揶揄地看着娘亲笑道。

陈翠被女儿拆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责怪地轻拍了女儿的胳膊一下。

“没大没小。”

明媚儿脸上也挂起浓浓的笑意,又问到正题上:

“娘亲,你从前在赏春楼带出来的秘药,还有多少?”

陈翠警惕看着女儿问:“你要干什么?你的身子不能再用这些药了…”

“娘,我不用,我说的是那些烈性的药。”明媚儿打断了娘亲的话。

陈翠这时表情才松缓些,但眸光闪烁了一下,抿唇犹豫着说道:“花花,上次在薛府,我不是给你传过一次密信嘛…”

明媚儿眼神晦暗了一瞬,知道娘亲说的是她帮薛云露获宠那次。

“我身上有那种药的事被洪月知道了,她以后宅之内有这些秘药,恐被人知晓惹来杀身之祸,都给我收走了。”

“我本来是想偷偷留一些的,还是按照老规矩,给缝在了衣服里,结果不成想洪月让人将我的东西里里外外全都换了一遍,大到床榻用具,小到一件里衣都给我换了。”

陈翠说起这件事就有两分胸闷,这一开了话头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了。

明媚儿深深叹口气,也只能感慨命中注定。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时间不知不觉在指缝中溜走。

自从陈翠来了南河行宫,明媚儿脸上时常带着笑,心情也好了不少。

而景文帝自从离开南河行宫后几个月,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

明媚儿起初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有娘亲的陪伴,那一丝丝的不舒服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皇帝永远都是天下臣民的,永远都不会独属于她一个人,他也永远都不会为她一个人驻足,所以她自然也不必将心思全然托付给景文帝。

只专心养胎。

想是心情好,伺候的人又仔细的缘故,明媚儿肚子里这个被许许多多郎中料定肯定要早产的孩子,竟然被安安稳稳地保到了周郎中所说的‘生产之日’。

夜晚。

“周郎中,花花的孩子没事吧?怎么到了生产之日,这一点要发动的迹象都没有?”

陈翠坐在明媚儿身边问周郎中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女儿高耸的肚子,眼底有着一丝担心。

甚至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

明媚儿一手扶着肚子,心中也有些不安。

周郎中没有回答陈翠的话,待把完脉才开口:

“陈夫人不必担忧,明主子肚子里的孩子一切正常。”

“这女子生产早几天晚几天都实属正常,总归生产的日子就在这段时间,我和郑嬷嬷将一切事宜都已经准备完毕。”

“不管明主子什么时候生产,我们都有应对,不会让明主子有事的。”

周郎中的话说完,陈翠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她还以为孩子有什么事,都开始想着要不要让女儿喝点催产药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翠拍了拍胸脯。

明媚儿道:“娘,别担心,周郎中医术很高明的,他日日为我把脉,若有事早就知道了。”

“哎呀,小心一点好,不要说晦气的话,肯定没事!”

母女说话间,周郎中就离开了。

而小康子和影八都在院子里,抬头看向乌鸦鸦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连月光都是暗淡非常。

他们心中都在思虑,今日,天象如何呢?

与他们一样的,还有远在皇宫的景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