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郑嬷嬷仔细拿好这封御笔亲书的纸,刚要行礼退下。

景文帝又道:“办完了皇后的事情,悄悄去后院。”

“有人会接应你。”

“是,陛下。”郑嬷嬷没有多问,转而行礼告退,离开了书房。

待她将这陛下御笔所书的名字,承到沈皇后面前时。

沈皇后已经醒了。

“秦成阳。”沈皇后看着这个名字,又看了看躺在自己身侧安静睡着的皇儿,嘴角泛起笑意。

“不啻微芒,造矩成阳。”

一旁秋菊见皇后娘娘露出笑意,虽然她不知道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但只觉得是很不错的。

立刻说道:“陛下当真是对小殿下寄予厚望。”

“日后殿下一定能像太阳一样,光芒璀璨,照耀万民…”

“秋菊!”

秋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皇后不悦打断了。

这时秋菊才回过神,一旁的郑嬷嬷还没走。

“秋菊,不懂就不要乱说话。”沈皇后责道。

“是,娘娘,奴婢知错。”

郑嬷嬷见此,行礼告退。

她就不留下来打扰皇后娘娘和奴婢畅想未来了。

直到郑嬷嬷的身影彻底消失,沈皇后看着秋菊的眼神彻底冷下来。

“秋菊,在外人面前要有分寸。”

“如果下次再口无遮拦,你就去掖庭领罚吧。”沈皇后这是第一次对秋菊冷脸。

秋菊自从服侍她以来,一直忠心耿耿,以她为主,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但是近来秋菊越来越心大起来,很多事情自己做主不说,还越加的口无遮拦。

“是,娘娘,奴婢知错。”秋菊面上露出愧疚来,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失言了。

“微儿的事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沈皇后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想起景文帝说处死微儿的事。

微儿也算是她的心腹。

秋菊抿唇,犹豫着将一切原委告诉了沈皇后。

“奴婢起初只是觉得小康子来找汪公公说什么,主子落水了,觉得很不同寻常。”

“娘娘您又因为坤和院走水一事昏迷,奴婢就大着胆子自作主张了,先让微儿先去找李嬷嬷打探一下情况。”

“看看明贵人到底是为何落水,再问问李嬷嬷让她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只是没想到微儿和李嬷嬷都会被暗卫捉住。”

“按理来说,微儿很是忠心,不会出卖咱们,李嬷嬷的侄儿也在咱们手里,也不会出卖咱们。”

“可是陛下还是下令将她们处死,奴婢觉得这里还有事。”

“想来李嬷嬷扛不住刑罚全招供了,微儿也只能招供,所以才惹怒了陛下以至于处死。”

秋菊将一切后续之事,包括自己的猜测也都告诉了沈皇后。

沈皇后皱着眉,本就身体不舒服,再听闻这事情绪很差。

问道:“想来陛下有可能已经知道那些事了。”

秋菊低头对自己鲁莽的行为有些愧疚,又宽慰道:“娘娘您别担忧,想来陛下是不知道娘娘的。”

“毕竟微儿曾经是白家的人,后面被策反才跟了咱们。”

“微儿恨毒了白家人,又感念娘娘恩德,最后就算是说,也只会说白家。”

沈皇后听到这话闭了闭眼睛,掩住了眼里的痛色。

再次睁眼时,眸中有一抹复杂,看向怀中的皇儿。

“陛下若是全然相信了微儿的证词,也就不会来本宫面前说坤和院走水一事怎么会突然烧那么大了。”

“他心中是怀疑本宫的。”

秋菊神色一僵,突然想到那日景文帝的言辞。

怪不得娘娘受打击,以至于情绪不稳早产。

“娘娘…奴婢知错。”秋菊跪在原地,眼圈一红。

沈皇后没有看秋菊,只是将手指放在皇儿秦成阳的脸上,轻轻碰了碰。

“罢了,事已至此,本宫已经被陛下盯上了,门外那些暗卫既是保护,也是监视,让咱们的人都撤回来吧。”

“什么都不要做了。”

秋菊应下,觉得很不甘心,但是又没有办法。

总不能为了除掉一个明贵人,将皇后娘娘自己搭进去。

可是…昨夜还有个落霜被抓起来了。

“……”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沈皇后停下手,再次抬眸看秋菊之时,眼里的不悦已经非常明显。

秋菊犹豫片刻,一咬牙还是将昨晚的事都说了。

包括落霜被拉走前,是如何攀咬。

“……”

空气瞬间陷入了一片死静。

沈皇后盯着秋菊乌黑的发顶。

“娘娘,奴婢知错,是奴婢没有约束好下人,也是奴婢办事不力。”

“若是陛下因此调查、起疑,奴婢愿意一力承担,绝对不会连累娘娘。”

秋菊听不到沈皇后说话,心中越加忐忑不安,连忙磕头保证着。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她也不例外,连累了皇后娘娘,就是她最后悔的事情。

半晌。

沈皇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掩盖住了眼里的情绪。

当她再次抬眸看向秋菊时说:“罢了,陛下没有让落霜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便是还顾念着与本宫的情分。”

“陛下不会彻查的。”

秋菊听到皇后娘娘这话,从昨晚一直提心吊胆的心才算是沉下去一半。

“娘娘,可要奴婢想办法将落霜处死?”秋菊认真地看着皇后娘娘。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沈皇后眉头一皱,立刻低声呵止:“不可!”

“陛下在李嬷嬷和微儿的供词里已经怀疑本宫了,如今又有了落霜的话,陛下只会更怀疑本宫。”

“你若是在这个关头,找人杀了落霜,且不提失败了,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是成功了,也和主动承认这一切都是本宫做的没什么两样。”

秋菊一听,面上的愧色更重,甚至现在就有点想哭。

她怎么总是越做越错,越想给娘娘省心,反而越给娘娘添乱。

“娘娘,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奴婢之错。”秋菊声音带着两分哽咽。

“……”

沈皇后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秋菊的发顶。

“秋菊,本宫知道你一片赤诚为了本宫,只是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了。”

“如今什么都不要做。”

“陛下,不会查本宫的。”

她承担不起暴露的风险和带来的后果,景文帝又何尝不是呢?

前朝有她势大的母族,后宫有这个新诞育的嫡长子。

景文帝也不会轻易将他们舍弃。

朝野之人,谁不是在权衡利弊呢?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