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着一套传统的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衫搭上深灰色领带显得格外庄重肃穆,左胸口处佩戴着一朵洁白醒目的**,承载着对逝去亲人的思念与哀悼。

“霆秋…妈不想见到这个恶魔,我就是拼上命也不会同意,你快赶他们走啊。”

丛榕的目光停留在他手中那四四方方的骨灰盒上,一时泪眼朦胧。

她的身体还挡在季峥和林惠面前,脸上布满泪痕但丝毫没有怯懦柔弱之意。

季峥的手还停在半空,掌心迟迟没有落下。

他当然不敢当着季霆秋的面造次。

有其父必有其子,

只是,他的这个儿子比他手段还要狠辣,果决。

连他都要敬让三分。

季霆秋站在台阶上望着台下的女人,在她那倔强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恐惧。

她怀着身孕

却敢赤手空拳地护着他的母亲最后的尊严。

心中的某个角被彻底融化,

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和温暖在旧时空里续接交汇。

他的脑海中再次想起母亲出院的那个午后,

她明明说要不干了,却还是出现在了厨房里,用她亲自去码头买的鱼为母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那一天,

季霆秋觉得她的身上像散发着光一样温暖,

正如她现在的样子。

同样是没有血缘关系,丛榕小小年纪受过母亲一点恩惠便可以拿命回报母亲付出,

而季峥,

和母亲结发夫妻一场,骗她、背叛她,甚至吸干了她的血不够,

还要在她尸骨未寒之际公然带着小三出现。

“季峥,给你一分钟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敢保证你和这个女人今晚就会从这个城市消失。”

他的眸色骤然蒙上一层狠厉。

不是不能杀他,而是不想当着母亲的面染了脏血。

“儿子,爸爸今天来就是想让你当着你妈的面答应我一件事,我是真心想来送她一程。

你能不能答应我,你妈的那份季氏的股份其中有我的一份,把它给我好吗?”

季峥说完忐忑地望着季霆秋。

其实他本不想来,是林惠最近总在他的耳边哭诉,

“渊儿太可怜了,被踢出了季氏核心管理层不说,连基层岗位都进不去,你这个当爸爸的就坐视不管吗?

我们母子跟着你受尽了人白眼,你得给儿子讨回属于他的那一份。别忘了这季氏是从你手里打下来的,凭什么让老大独享其成。”

被林惠这么一说,季峥那口气顿时也下不去。

所以他们想到只有下葬华安月这段时间,季霆秋才会有所顾忌。

不会当着死人的面对他俩怎么样。

“她都不在了,你还惦记她的东西?让你失望了季峥,我妈临终前有遗嘱,她的股份全部继承给我,没有你的份。”季霆秋愤怒的双目想要喷火。

他知道季峥无耻,

只是没想到他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秋儿,算小妈求你,你弟弟他的能力也很出色的,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从基层做起也行好吗?你妈妈人善良,她也不想看你们兄弟生分到如此地步。”

林惠被季霆秋的表情吓到,知道不能硬来,于是放低了身段哀求他。

“丛榕你上车,我们走。”季霆秋看向丛榕轻轻地说道。

他知道林惠这个女人又要开始表演苦肉计了。

换作平日,他一定会立刻绑了她手脚扔海里

但现在,

母亲出殡的吉时已到,

他不能因小失大。

上车后,丛榕接过季霆秋手中的骨灰盒忍不住抽泣起来。

“吓到了?”季霆秋问道。

丛榕猛地摇摇头。

她哭的是月姨这一辈子,毁在了一个负心汉手中。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

要让她亲眼看着,

她最爱的人,也是最爱她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

三个月前刚出狱,

她没有等到爸爸而是等到了他冰冷的骨灰盒。

三个月后,

这个世界上,仅剩的、最爱她的月姨也住进了那没有温度的盒子里。

她擦掉眼泪看着那个男人,他的悲伤只会比她更多。

仅仅隔了一天,季霆秋憔悴了不少。

他的眼睛泛红明显可以看到红血丝,整个人全然没有往日的气势逼人。

丛榕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孤独,

那是她四年前就深刻感受到的痛苦。

哭着哭着,她觉得眼皮很重,最后实在撑不住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季霆秋望着母亲的骨灰盒发呆,

过了一会,他才察觉到车内安静的过分,女人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

侧头望去,她阖着眼睛早已沉睡了过去。

隔着黑色的防紫外线玻璃,明亮的光线透进车内变得昏黄朦胧。

穿过市区林立的高楼大厦,一束暖暖的光将女人的身体包裹,她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地煽动,睫毛挂着的泪珠晶莹剔透,就像一个小婴儿般纯粹美好。

季霆秋突然明白了母亲将丛榕带到他身边的苦心。

他伸出手不自觉地扶着她的头,让她靠向他的胸口。

十分钟后,丛榕再次醒来时,车里只剩下她自己。

手中的骨灰盒也不见踪影。

她突然心慌地看向窗外,这是安葬父亲的那处城郊公墓。

果然如余川所说,

他真的同意将月姨葬在了这里。

“霆秋……”

她不自觉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没有得到回应后,她顺着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走向公墓里面。

刚过一个转角,就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身高和背影永远是人群中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丛榕加快了脚步,待到墓碑边时,她放缓了步子走到他的身后。

季霆秋安静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细看会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