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梯关上门,她瞧着被自己掐出淤血的手背,才敢喘气。
丛漫汐出了电梯后一路小跑来到马路上,她扶着电线杆痛苦地捂住心脏,脸上早就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都想起来了!
那些痛苦的过往,还有那个到死都爱着她的男人,她都想起来了。
她恨不得立刻报警让景云康蹲监狱。
可是,她那一会心里想的都是阿泽那个孩子。
他一次次没有私心不求回报地救过女儿,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双腿和大好的人生,连爸爸睿老爷子都夸阿泽这个孩子品性真的很好书言都平分秋色。
如果被阿泽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做了那样的事情,
被他知道十年前的孽都是景云康一手造成的,
阿泽一定会受不了。
按照那个孩子的性格,他会将一切的错都背负到自己身上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可是,该原谅么?
就这样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而他的爱人……
“容升,我好想你……”丛漫汐心痛地呢喃。
现在已经天黑了,可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墓地看看容升。
“漫汐,就算是死,我容升也不会将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拱手让给那个禽兽……”
“漫汐抓紧安全带……和女儿好好活着……”
容升的话又在耳边,恨意让她浑身冰凉,她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她要和景云康同归于尽!
这时,景云康刚刚从酒店走出来,他已经整理好了衣衫和脸上的情绪。
仿佛刚才在包厢里轻薄丛漫汐的男人并不是他,不是永远一副威严面孔的景氏集团董事长。
他扫视了一圈,在看到扶着电线杆抽泣抹泪的女人时,他理了理西装的衣襟走上前。
有一种将她视作掌心玩物的征服感。
“弟妹,需要顺路送你回家么?”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到丛漫汐眼前,却迟迟不见她接起。
“不用了,景先生,我自己可以。”
丛漫汐抬起冰凉的眸子与他短暂对视,随后往旁边的公交站走了几步,肢体语言都是嫌弃。
景云康微微一愣。
那淡漠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眉眼仿佛与他初见丛漫汐时一模一样。
景云康甚至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可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以丛漫汐那清冷孤傲的性子绝对不会和杀夫仇人多说半句话。
有时候他很不理解,
当年以景家在青城占据半壁江山的地位,她丛漫汐有什么自个看不上。
就凭京城出来的?
可,京城也就那些世家名门的财力在景氏之上,谁家的好女儿会放弃荣华富贵跟着容升那个穷小子白手起家。
想必也就是普通中产家庭养出来的娇娇女,自视清高罢了。
看着丛漫汐曼妙的背影,
景云康双目似火,带着浓浓的不甘心和痴恋。
“丛漫汐,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意识到,这世上最适合你的男人只有我景云康。”
几分钟后,他阴沉着脸离开。
豪华商务车正朝着麒麟酒店这边赶来,车外的街道上已经开始了繁华的夜生活,霓虹闪烁分外热闹。
而车内,几人的面色十分凝重,尤其是景泽。
因为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张叔开着车连反光镜都不敢看。
后座,丛榕依偎在季霆秋的怀中,眼眶泛红但脸色却苍白到了极点。
两小时前景泽赶到医院,他将景夫人亲口所述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丛榕,
在季霆秋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丛漫汐的去处。
“想哭就哭出来吧,会憋坏的。”季霆秋轻声哄道。
他将丛榕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以上温暖的大手轻抚着丛榕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捋着。给她一点力量。
丛榕的手一直保持着蜷缩握紧的姿势,身体也很僵。
这件事的真相对她的打击远远超乎比当年父母遭遇车祸还要严重。
原本一直以为她的命本就该如此不幸,
可现在有人却告诉她真相,她现在遇到的这一切都是人为,而且是她熟悉的人。
丛榕哭不出来,
人悲伤到了极点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她的胸口很疼,像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很痛。
景泽也不例外。
自从医院出来,他再也没有脸和丛榕主动说一句话。
以前丛榕时常挂在嘴边的“阿泽,谢谢你,你真好”现在想来却十分讽刺。
他曾经以为即使没有与丛榕相守,以救命恩人的身份永远留在她心中,被他记得也是一种幸福。
可现在,
景云康的所作所为让他从人人称赞有加的景氏少公子变成了杀人犯的儿子。
他觉得浑身上下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或许死后他连时雨都没脸去见了。
过了许久,当后座再次传来季霆秋劝慰丛榕的声音,景泽终于掐着自己的大腿开口,
“丛榕,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早知道他是一个恶魔,当年我还不如死在海底。也不会遇到时雨害死她。
他微微侧头却不敢注视丛榕悲伤的眼睛。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会让他去地下给容叔赔罪。”景泽咬牙切齿的说着,眼中是浓浓的恨意。
他的眼神很坚定,似乎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
丛榕听着杀人的话从景泽的嘴中说出来,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阿泽,你和你爸爸不一样,他做的事情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没有你我可能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别将这些怪到自己身上好么?”
她真的想不明白,
为什么阿泽这样好的人会有一头豺狼般狠毒的父亲。
景泽听完看向窗外,他胡乱抹掉眼角的**,强忍着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几分钟后,张叔轻声说,
“少爷,季先生,丛榕小姐,咱们到了,要开进酒店停车场吗?”
“妈妈!”
丛榕爬到窗户上大喊一声,她一眼就瞧到了正前方倚在公交站牌背面的的女人。
激动地功夫,丛榕感觉到大腿受伤中弹的位置传来牵拉的巨痛,
她疼得一把揪住季霆秋的衣服,五官几乎拧到一起。
“傻瓜,我抱着你。”
季霆秋轻叹一口气不忍责备,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先行下车绕到另一侧来将她抱起。
另一边,景泽在张叔的帮助下也安安稳稳地坐到了轮椅上。
“妈妈!”
“妈!”
“丛姨!”
丛漫汐正抹着眼泪,听到身后的喊声慌忙抹掉泪珠,回过头来时脸上仍旧是慈爱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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