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榕的心咯噔一下,就像重重地撞在石头上,将她的心脏撞得粉碎。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在看到时雨血肉模糊的脖颈时,她崩溃地嘶吼起来,
“时雨……不要……求求你坚持住,不要睡……阿泽在等你呢……你听到了吗,时雨!”
丛榕一边大喊着,一边哆嗦着手拼命捂住时雨还在喷血的伤口。
晶莹的泪珠顺着时雨的眼尾无声滑落,她吃力地抬起手覆上丛榕的手似乎有话要说,
见状,丛榕慌忙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阿……泽……我,我……好舍……舍不得……他……”
呼吸逐渐困难,时雨艰难吐完几个字后脸色开始发紫。
她的嘴唇明明还在蠕动,却听不到声音。
眼泪不停地模糊着丛榕的视线,
她胡乱地用手擦拭,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直到白皙的脸颊上布满血迹。
突然丛榕想到了什么颤颤悠悠去时雨的口袋里掏出手机,那边的视频电话还没有挂,
“丛榕让我和她说话,快把手机对准她。”
电话那边,车窗外夜景灯光飞速闪过,景泽已经在车上朝机场这边赶来。
“时雨,我是阿泽,坚持住好么?你答应我不会做逃兵的,等你康复了我们要结婚,要一起环游世界要吃遍美食,我都答应你……傻丫头,说话不算数下去也是要挨罚的……时雨,求你了,睁开眼看看我。”
视频中,景泽嚎啕大哭,丛榕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她握住时雨的肩膀,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可女孩的眼睑无力地垂着,像听不到一般。
忽地,一声利刃没入皮肉的闷响声传来,
时雨紧接着发出痛苦的闷哼,她的大腿动脉处又挨了黑山一刀。
她大口喘着气,随后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男人,
视线在模糊中终于聚焦,在看清景泽布满泪水的脸庞时,她的眉眼慢慢弯成月牙。
“阿……泽,下……辈……子……嫁……给你。”
时雨慢慢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顺着眼尾轻轻没入发丝。
“时雨!”景泽大吼一声,
啊~
丛榕一时惊恐到不知所措,明明已经用身体护住了时雨,可黑山的刀子像是长了眼睛,偏偏避开她直直往时雨身上戳。
“够了,黑山求你了停手好不好……求你了。”
丛榕跪着爬到黑山身边,哭到语无伦次的求着。
“宝贝儿,这是惩罚你的,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背叛我黑山是什么代价,代价就是所有你在乎的人都要死!你也要死,季临渊也要死!”
黑山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摁着她的头重重地撞向墙壁,他的眼睛冒着癫狂的光异常兴奋。
天旋地转,头骨裂开一般的痛让丛榕几乎晕厥过去。
咚~咚~
一下,又一下,闷闷的声音在狭窄的卫生间内显得格外压抑。
直到手中拎着的女人像一只没有生机的小动物,黑山才停下手来将她甩到墙角。
丛榕的身体失控地砸到盆栽上,
在巨大的撞击力下花盆碎落,瓦片割伤了她的胳膊渗出汩汩血水。
切肤的疼细细密密地传遍每一细胞,也让丛榕的大脑清醒过来。
她悄悄地摸到瓦片然后调整好最尖锐的角度然后看向黑山。
只见黑山正淡定地走到水龙头边打开水冲洗双手。
她将握紧瓦片的手别在身后,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一步,一步走到黑山身后。
“起来了?”黑山对着镜子整理发型,似是不在意。
“你说过了会替我向季霆秋复仇,为什么要杀我朋友。”丛榕慢慢地走到他的侧腰处,调整好手中的瓦片。
黑山大笑两声,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
“丛榕原本我很欣赏你的魄力,可是!我恨透了背叛!你别怪山哥我无情,你自己要出局的。”
黑山摊了摊手,脸上没有一丝杀人后的愧疚。
“霆秋,你来了!”
丛榕突然看着黑山身后的方向惊喜大喊。
男人被他的呼声吸引转头望去,门口却空空如也。
当黑山意识到自己被骗,正欲杀了眼前的女人时,侧腰传来一股剧痛。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侧腰的皮肉正被瓦片一下又一下地划破撕开,血肉模糊。
他抬腿一脚踹向丛榕的肚子,将她踢到了时雨的身旁。
“臭婊子暗算我,你找死!”
黑山一声怒吼,想要亲手结果了丛榕,可伤势远比他想象的要重,他吃痛地咬着牙走向丛榕,
眼看着恶魔越走越近,丛榕惊恐地往后挪,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根,凉意沁入骨髓。
“呵,贱人,知道我亲手给那些卧底剥皮时,他们是怎么喊的么?”
黑山舔了舔手指的血迹随后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
闻言,丛榕打了一个哆嗦,可退无可退。
她眼睁睁地看着黑山半蹲下身体,将她受伤的那条腿举到鼻边贪恋地嗅了一番,
冰凉的瓦片轻轻摩擦着小腿,将她紧张的神经挑到极点,
“宝贝儿,有点疼,忍着点。”
黑山说完手上的动作突然加重,瓦片深深没入肉里,丛榕能感觉到尖叫刮到了她的骨头。
她疼得瞬间背过气去。
……
两日后,
丛榕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间内浓浓的消毒水味让她有些不适。
意识和思想归拢后,她猛地坐直身体,
“时雨!”
她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希望那个善良的女孩从未在机场出现过。
病房内一个人没有,安静到不真实。
丛榕恍惚以为自己进入了平行时空。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右腿着地的瞬间整个人翻到了地上。
小腿处刺骨的疼痛提醒着她,在机场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大串的眼泪瞬间滑落。
“时雨,拜托你,活下来好么,求你……”
丛榕趴在冰凉的地板上自言自语。
“丛榕,你就是个丧门星,谁沾上你谁倒霉……”
“从容家滚出去,晦气的东西,监狱那地方最适合你,今天能克死你爸妈,明天你就能克死我们两口子,滚……”
容华夫妻两人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她捶着地板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想害任何人……为什么不是我死……”
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她口中开始默默地重复着,
“我死了一切就好了……该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