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榕看到了刚才在楼下被她“纠缠”的那个男人。
更荒唐的是,此刻那个男人正坐在关楚的身边。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夫人和孩子。
一场大火烧掉一切踪迹,再回来时他竟然忘了她,忘了他们的孩子。
上午在墓地,她心中曾生出一个念头,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在推着她向前走。
现在看来,老天爷确实也待她不薄,兜兜转转又把他送回来了。
“都到齐了啊,对不起刚刚楼下碰见了一个熟人,耽误一点时间。”
丛榕故作轻松地一笑。
看见季霆秋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再追他一次。
就当做还了他两次舍命,一次救母的恩情吧。
至于时间,她不在乎有多久。
包厢内,除了关楚和源源,丛榕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和吃惊程度不亚于她方才在楼下时的反应。
而花月和花雨大概忘了心中那点事儿,这会正和源源一起玩小弹珠玩得不亦乐乎。
丛榕再次与那双深邃的眼睛相遇。
这一次,她读到更多的是疑惑和打量。
“关楚,介绍一下你找来的这位帅哥吧,我对他很感兴趣。”
丛榕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坐到了关楚的对面。
“呃……呵呵,真巧哈,我这还以为捡了一块宝,没想到是别人的宝,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他记不起来了,我就喊的源源爸爸,呵呵。”
关楚第一次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明明不是偷来的,这会却胜似偷来的。
谁能料到,她本想来青城谈一桩大生意,却在那之前误打误撞因为贪图美色救了一个财神爷。
“关楚,这事我要感谢你都来不及,你不要多想。不过……他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么?”丛榕是发自内心地感谢她。
不记得了总比不在了强。
“我和肖子去北城出差谈生意,大晚上的他突然躺到了我的车前。然后,我不知怎么就想救他也是顺手的事就带回了江城……哦,对了他好像是从前面的车上掉下来的,像是被人给推下来的。”
闻言,季临渊的瞳孔陡然紧缩,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握成了拳头。
前面的车?
被推下来的?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心情从山巅跌入了湖底,浑身透着寒意。
那日,为了躲避毒贩,丛榕一脚油门开进了废弃厂房,再开出来时却不想毒贩早就发动好了汽车准备撞翻他们。
对了,那天是有两辆汽车。
祁钰先去的,黑山是后到的。
也就是说那天他们的身后其实是有两辆车在追逐。
难道说,季霆秋在炸了第一辆车后跳上了第二辆逃跑的车车,最后却被扔到了高速上……
想到这,季临渊目光复杂地看着在场的人,记忆中黑山集团带给他的恐惧再次蔓延到五脏六腑,他忽然觉得胃痛,一点胃口都没有。
关楚因为捡了大财神心情始终没能平复下来,
她拿起一杯果汁仰头干了,又继续说道,
“后来进了重症监护室上了eo救过来了但医生说他脑子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到,有可能一时记不起也有可能永远都记不起……不过,他长得可真有气势,那帮老东西知道我这次和季氏签了合同又有他给镇场子,最近消停了不少嘿嘿。”
丛榕听着听着眼泪已经不知觉地串成了线,她心疼地看向那个始终没有再说话的男人,很想抱一抱他。
可对于现在的季霆秋来说,她的拥抱没有意义,也安慰不到他的心。
就在这时,三个小孩发出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稚嫩清脆的童声让大家的情绪都放松了不少。
“你打算今晚和我回季家还是去……”
丛榕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可她自己知道,即使是失忆的季霆秋,即使关楚是他们的恩人,她还是自私地想要留下他。
而且,她还有一个疑问想要私下问他,上午在墓地,月姨的墓有人祭拜过。
这是季霆秋做的么?
男人还没有回答,关楚先一步说道,“当然是各回各家,”我和源源只订了一间房,太挤了。不合适,不合适,对吧源源。
关楚朝着源源眨了眨眼,谁知这孩子一开口差点让她被口水噎到。
“我不要,我喜欢这个爸爸,我要和他睡一张床,妈妈你和阿姨回家吧。”
关楚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心想,
“我只想好好赚钱养活儿子,不想让生活变得复杂又不堪好吧,臭小子,你这是要害死我!”
“我先陪源源,你们说的我会自己慢慢考证,不需要强行给我灌输。”
谁知,季霆秋竟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源源的话。
他用余光看了一下丛榕,女人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
不知为何,他有点不忍,
可是,任凭他想破头吗,想到太阳穴剧痛,在他的脑海中,丛榕这个人查无此人。
奇怪的是,
上午给源源办完入学手续,他却鬼使神差地去了墓地给母亲上香。
母亲急得,丛榕作为妻子他却记不清楚了。
也因此,他明知这群人没有必要撒谎却仍旧执拗地想要亲自去查清楚。
“没关系,你想怎样随意,但,看在花月和花雨的份上,请你不要不告而别。”
丛榕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场聚餐在震惊惊喜中开幕,又在震惊无奈中收场。
两小时后,丛榕在季临渊的搀扶下醉醺醺地走在最后面,余川因为开车没有喝酒,便先带着两个孩子上车开车回家。
“丛榕,你没事吧,回家喝点醒酒汤。”关楚非常不好意思。
这件事她作为一个中间人其实相当无辜。
她是真的心疼丛榕,但总觉得开口安慰有一点点绿茶的味道。
“没事,我没事,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丛榕口齿不清地摆了摆手。
她没有办法将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只能喝酒。
怪谁呢?
不能怪关楚,没有她,霆秋连个全尸都没有。
怪霆秋么?
她更是没有资格,去怪一个从鬼门关里逃生回来的人。
她怕因自己不知足多埋怨了一分,老天爷不会再可怜她而是把人给收走。
忽地,她的身体被推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时隔许久那股淡淡地烟草气息充盈着她的鼻腔,眼泪不知怎么就涌了出来。
“她交给你了,喝成这样我伺候她不方便。关楚,我送你们!”
季临渊忽然将她塞到了季霆秋的怀里,然后在季霆秋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带着关楚母子上了车。
“源源爸爸……呸,季先生你照顾好丛榕哈!”
关楚非常给力地朝二人挥手告别。
跑车引擎轰鸣声扬长驶去,酒楼门口只剩下丛榕和季霆秋两人。
而丛榕,还倒在男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