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白色的灯光刺激下,她的眼睛不由得眯起。

丛榕心里咯噔一下。

哥哥说过外公今天心情好和孩子玩累了早早地就睡了。

或许是心虚,

她一直弯着腰,手上停留在解鞋带的动作迟迟没有起身。

“榕儿!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一声严肃的盘问声从身后传来,

丛榕绝望地闭上眼睛深呼吸,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好后起身。

“哎,外公您没睡啊,我还怕吵醒了您不敢开灯呢呵呵。”

说完,她乖巧地走上前挽着老爷子的胳膊。

“外公,我扶您回屋睡觉吧。”

“榕儿,坐这外公有话对你说。”

此刻,睿老爷子的眼中没有半点慈祥和宠溺,倒是有几分要责备她的意思。

丛榕心中一惊。

难道……外公知道她在季氏公司工作了?

还是方才季霆秋送她到楼下,被外公发现了。

还是他俩在季家大战一场被拍照了?

越想心里越是发虚,

恨不得会遁地术,当场遁了!

她的心中出现了很多种猜测。

但无一例外,外公生气肯定是与季霆秋有关。

思考的片刻,睿老爷子已经在沙发坐下,并示意她坐到旁边。

“榕儿,为什么和他一起回来的,不是加班了吗?”睿老爷子沉声问道。

原本,他是睡过去了。

可楼下的汽车引擎发动机声把他吵醒了。

本想着,是孙儿加班回家打车回来的,他刚要披上衣服下楼去接,

结果看到的竟是季霆秋。

他站在阳台强行压下自己脾气才没有下去轰人。

前日,在包厢里,

他已经明令禁止那浑蛋再来纠缠榕儿。

没想到,两人还背着他偷偷见面。

一定是季霆秋勾引他孙儿出去的!

“外公,我……我下班后刚好碰到了他,对不起,您别生气。”

丛榕埋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蚊子一样被淹没。

她猜对了。

能让外公如此动怒的只有季霆秋了。

“榕儿,外公知道目前你和他是有感情的,我也能看出来这小子心里有你,可是当初他与祁家千金的事全京城都知,能抛弃跟了他十年的女人,他能有多专情?外公不希望你在这种人身上浪费青春,咳~咳”

睿老爷子说着情绪激动又咳了起来。

他没有说的是,

祁家的人向来手段肮脏毒辣。

当年若不是为了孙儿睿书言松口答应,他断不会选择和祁家联姻。

六年前,祁正州一死更是翻出了不少黑料。

祁家黄赌毒的买卖是一样儿没落。

“外公,我和他分隔六年他都没有瞧上祁钰,一直在等着我回来,我相信他不会的。”

丛榕想到那个男人,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

其实,今天在地下车库,季霆秋的问题她是要回答的,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就算他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鬼,她也不会嫌弃的。

一如六年前,

他顶着一身光环,还是爱上了一个案底累累,名声尽失的囚徒。

如果阿泽还活着,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孩子,你不在京城不知,那祁钰自来心气极高,连你哥哥和睿家的门第她都看不上,她死心塌地地跟了季霆秋十几年,因爱生恨你知道吧,外公怕你遭她的毒手啊。”睿老爷子无奈的说道。

豪门恩怨,

稍不留心,便会万劫不复。

“外公是过来人看得比谁都清楚,季霆秋这种男人不适合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和他纠缠,外公舍不得你但是对他绝不会手软,我只能让他在你的视野中永远消失。”睿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她。

哪怕孩子怪他又如何,

一把老骨头了,这坏人便由他来做罢!

“是外公,我答应您尽快结束工作,回京城。”

丛榕眼底湿润,紧咬着嘴唇才不让眼泪流下来。

“孩子,六年前发生的事我都查清楚了,表面上看着是祁正州一手操办,但外公知道与祁钰脱不了干系。我已经失去了你妈妈,你能活下来是老天爷可怜我老头子,你恨外公我也认了,我得对得起你妈妈!”

睿老爷子说着不由得哽咽。

“回去睡吧,乖,过两日我就要先回京城了,事务繁忙不方便再请假,让外公放心的回去好么?”

听着他提起妈妈,丛榕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怎么会恨一个老人护子心切。

“外公,榕儿答应您忙完后尽早带着孩子回京城陪您。”

丛榕像小孩子一样靠在睿老爷子的肩头乖乖地说道。

心中的思念因今日的温存愈加浓烈,

可又不得不止步在此刻……

睿老爷子这才露出了一点笑容,由她搀扶着起身回房间。

儿童房里,

王嫂已经哄着孩子熟睡,她漫无目的走到卧室阳台,

夜晚温差很大,清凉的冷风吹得身上一层鸡皮疙瘩,她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开衫。

不只是风吹的原因亦或者是方才对外公的许诺使然,

她的身心冷得发疼,皮肤宛若被无数小刀划过,细小的伤口汇聚成一片,痛楚也开始无限放大。

“霆秋……”

无意识的呢喃暴露了丛榕内心的思念和委屈,渐渐地泪眼婆娑。

原本因为阿泽,

与季霆秋的结合已经充满了愧疚和负罪感。

如今,又有外公反对。

丛榕觉得,她与季霆秋之间被一双无形的手越推越远。

楼下的太阳能路灯已经暗淡不少,街道一半昏黄一半漆黑,整个城市已经陷入沉寂。

她趴在阳台上拿着手机发呆。

想和季霆秋说点什么,又觉得是无意义的挣扎。

老城区的街道此时已经冷清没有几个人影,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