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如刹时坠入了万年寒川中。

不用开口,也知道他会说什么。

丛榕直直地回应着他愤怒的目光握紧了拳头。

干脆她来替他说,说完了早点解脱。

“季先生真是又当又立。昨晚精虫上脑将我搂在怀中时,是否嫌弃过我是个恶毒的女人呢?怎么现在突然想起来,我是进过看守所的犯人,被我天生的恶臭德性恶心到了?

对,我说句实话,都是我装的,你对我好,我就装得好一点,现在我不装了,你看着办吧。”

“霆秋我好痛,真的好痛,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可她说我没有资格了,她说你不会娶我了,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祁钰在旁边轻轻地呼唤着男人的的名字,委屈又无助的抽泣起来。

她的腿被茶几的尖角磕破,洁白的大腿上赫然出现一条长长的血口。

“余川,送祁小姐去挂急诊。”

季霆秋没有看祁钰,只是静静地盯着丛榕。

他发现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陌生,冷冷得有些麻木。

“是,董事长。”

余川收到命令立刻上前搀扶起祁钰。

他不能让祁小姐这个显眼包继续在这搞破坏。

丛榕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人。

除非是有人踩到了野猫的尾巴上,

逼着她炸毛。

这样想着,余川更加肯定自己的直觉。

他忽略祁钰的挣扎直接将她抱上轮椅推走。

可没想到,

祁钰心一横,用手猛地抓住沙发一角,整个人又从轮椅上栽了下来。

“我不走,你们都是骗子,我不走,爸爸,哥哥,我不走……我要去找霆秋……”

她突然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瞪着一个方向胡言乱语起来。

就在余川想伸手拉住她时,

祁钰使劲地用手挣脱开,一瘸一拐地跑到了季霆秋身前。

她歪着头打量了男人一番,随后扑到他的身上大哭起来。

“你是霆秋么你怎么还不退伍回来啊,我等你好久好久了,爸爸要让我嫁人呜……我不要,我不喜欢他,霆秋,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祁钰!”

季霆秋见她这幅样子,心底泛出一丝疼痛。

他用大拇指缓缓地为她拭去眼泪。

心理医生提醒过他,

这个病情不能受刺激,每发一次病都会比之前还要严重。

“余川,快,先送她去找心理医生!”

“霆秋,你陪我好不好,我不要他,他是坏人。”

祁钰突然扯住他的病号服拼命地摇晃,眼中因恐惧布满了泪花。

嘶~

季霆秋吃痛地闷哼一声,压低语气喝道,

“祁钰听话不要闹,快去看医生,我受伤了不能陪你。”

祁钰缓缓地仰起头望着男人,泪如雨下,

“你别生气,我去,是我不好……我会乖乖地等你。”

眼见男人的眸底已有怒色,祁钰只好乖乖地由余川推着离开病房。

丛榕见没有人堵在门口,便想低着头快速逃离这里。

“丛榕。”

在经过季霆秋身边时,男人轻柔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种温柔的嗓音让她想起了昨夜,

是他轻吻着她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一刻,她真的信了。

呵,

没想到,这就是他给的交代。

女人轻笑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你笑什么?”男人质不解地说。

“想笑就笑了,季先生管得有点宽了。”丛榕淡淡地回答。

“丛榕,你不应该这样刺激祁钰,她有抑郁症,不能受刺激。”季霆秋轻声责怪道。

丛榕的性子就像一只野生的猫科动物,独居,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只有遇到入侵时才会猛扑。

他确实不相信,

一向对外界默然回避的她,会突然用爪子伤人。

丛榕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忍不住轻哼一声,

她虽然笑着,眼中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我笑季先生都坐轮椅了还着急地想揽这护花使者的活儿,真是不容易。”

她嘴角微勾,眼中充满了不屑。

“丛榕,你怎么变成这样子,我只是就事论事,她受刺激了情况会更加糟糕。”

季霆秋对她呛人的态度很不满,眼中也带上了怒意。

“我一直是这种人,季先生亲口对我说的啊,我是低贱的女囚,不识好歹的女人。

我就是故意推她的,谁让他先动手打了我,哦不对,祁小姐就算动手也是无意的,我不该计较,对不起,请季先生替我转达歉意,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告辞了!”

丛榕的嘴就像上了膛的机关枪,对着季霆秋一顿乱哄。

说着说着,她的眼底越来越潮湿,声音开始颤抖。

季霆秋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脸颊,

白嫩的皮肤上确实清晰地挂着几个手指印,连带着下颌处也略微的红肿。

他心中一酸。

如果今天不逼问,挨打这件事她又会吞进肚子里不与他说。

为什么,

他从来得不到她的一丝信任。

“丛榕,我只是正好看到你推了祁钰,如果你解释清楚,我根本不会怪你的。”

季霆秋望着她浑身带刺的样子,一路疼到了心底。

“你只相信你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我说再多都不抵祁钰在你面前哭一声,季先生不要再自我催眠了,你不喜欢我又不犯法,但继续骗我伤害我就是缺德!”

丛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丛榕!”

“他妈的!这该死的腿!”

季霆秋急地咒骂了一声。

他的腿伤暂时无法下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在眼前消失。

丛榕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朝公交车站疾步走去。

她坐在长椅上呆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