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转头,看到从楼梯走下来的江籁安。

男人微微躬着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下到一楼的地面:“今天是为了给真行解围,所以才说我是他姐夫,我和原星并没有超出正常调研合作的关系。”

他仔细想过了,如果是他做了什么让原星误会的话,那可能就是白天在市场他说自己是原星男朋友这件事。

他是单身不错,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和原星有任何可能。

他是一个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极清晰规划的人,早在上大学之初他就为自己写好了未来十年的计划,那其中包括学业、事业、婚姻与家庭。

这十年来,他无一例外地一步步完成了自己的规划。

而在他设想的婚姻里,妻子的模样完全和原星这个人南辕北辙。

但意外的,原星全完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失落:“看吧,当事人出来澄清了井婶儿,不要再瞎说了,不然只会挡我桃花!”

江籁安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谣言如此之快就被澄清,陶明西也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江籁安怎么可能和原星在一起呢,他喜欢的可是男人。

“别站着了,可以吃饭了!”云婶儿也适时喊了一句。

“文西还没回来吗?”原星问珍婶儿。

“她说在路上了。”

“那我们等她一下吧,我先去叫简兮和如男。”原星说完又往楼上去。

江籁安此时正堵在楼梯口,原星甚至都没看抬眼:“江老师,让一下吧。”

江籁安低头看向她的脸,试图从她的平静的表情找出一丝不寻常,难受也罢,愤怒也好。

原星见他半天站着不动,终于抬眼迷惑地看着他:“江老师?”

这人是傻了吗?

男人终于挪动脚步侧身让开一个身位。

他刚才看清楚了,女人不仅没有他想的难受和愤怒,甚至连一丁点儿的不自然都没有。

是他想错了?还是她太会伪装?

原星来到二楼,如男和陶简兮两人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陶如男面上还算正常,陶简兮则一脸愁容。

见到原星,陶简兮才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开口道:“如男,你和星姐先下楼吧,我去上个厕所。”

“嗯。”陶如男点头。

等陶简兮上完厕所出来,陶如男已经下楼去,但原星却在卫生间门口。

“原星姐。”

“怎么了?不开心?”原星问她。

陶简兮摇头:“没有,我就是怕如男考不上高中。”

刚刚她大概和陶如男过了一遍复习资料,发现陶如男对绝大部分知识点都没有印象,她现在对课本掌握的程度,可能都不如一个小学生。

原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没关系,还有时间,慢慢来。”

“可是离中考也就半年了……”

“你这个寒假如果有空就多带带她,能教一点是一点,等开学的时候我送她去学校,再和她班主任聊聊。”

陶如男的学习问题,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做了自己的打算。

只要她一个人其实不够的,她得尽可能地让更多人帮助她。

陶简兮却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问题?”原星问。

“星姐,不然开学之后你给如男转个班级吧?”

“怎么了呢?”

“我觉得她在那个班上待着不好。”

事实上,陶如男待的班级是年级最差的一个班,而且陶如男总被他们班几个拉帮结派的男生女生欺负。

“对了,如果可以,最好也给她转个宿舍,我感觉她的舍友对她也不好。”陶简兮又继续说道。

原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搂着陶简兮的肩膀的手更紧了些:“这些情况我真的没有考虑过,幸好有你。”

小孩子总是最渴望“被需要”的感觉,原星这番话让陶简兮感到很满足。

“那当然了,我可是陶简兮呀!”

原星看着陶简兮骄傲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光,那时候她是全校最受瞩目的学生,所过之处总是会要引起一阵窃窃私语:“看,那就是年级第一的原星。”

那时候,她是最让奶奶骄傲的孩子。

只是后来去了京大之后,她才真正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的天赋在一众京大学子里,已经不能成为一种优势,而她的家庭身世后来也成为了她感情的掣肘。

待两人下楼来,客厅已经摆了两张饭桌,因为人今天人太多了,所以只能分成两桌人。

此时陶文西也进了门。

陶小亮见到她,立刻开口道:“文西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快饿死了!”

陶文西伸手去摸他的头:“小亮,你爷爷怎么样了?”

“我妈在照顾他呢。”回答的时候,陶小亮也明显的开心。

陶文西挑了挑眉,问旁边的陶乐兮:“芳姐回来了?”

“嗯,前天回来的。”

“别说了别说了,快坐下吧,全家人就等你一个,还继续叭叭说话!”珍婶儿批评道。

于是大家都自觉入座。

原星和陶文西坐在一块儿,江籁安坐在了两人对面。

这一桌除了他们三个年轻人之外,就都是婶婶们。

陶明西见只有江籁安一个男的,就抬着凳子坐到他旁边。

“江老师,要不要喝酒?我妈自己酿的,可甜了。”

话音刚落,却被珍婶儿打断:“喝什么喝,那酒的度数那么高,你喝多了我还得照顾你!”

宁水人好酒,但陶明西酒量从小就差,每次一喝宁水的酒总能醉得不省人事。

“对啊,明西哥,你那点酒量还不如我呢哈哈。”陶真行也吐槽到。

“你家明西的酒量,也不如他婶儿我呢。”井婶儿也笑着说道。

陶明西不以为然:“井婶儿您就别说了吧,你那酒量十个宁水男的都拼不过。”

“哈哈!”众人哄笑。

因为自己丈夫陶放的酒量一般,平时各种酒席总被人取笑逼着喝酒,直到井婶儿进门后,某次为他创下十桌不醉不倒的“战绩”,从此以后再没人逼他喝酒了。

江籁安看着这一切,不由也被感染着勾起了嘴角。

这里的氛围和他家里是截然不同的,他爷爷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从小他家饭桌上就很少有人大声交流。

直到爷爷去世,饭桌的氛围才变松了些,平时亲戚聚会,也会打趣谈笑,但始终是被规训太久了,也不能完全放开。

记得他刚到英国的时候,他的同学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老古板。

所以当他母亲向他父亲提出离婚的时候,他不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