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星来到外头重新入席,陶文西关心问道:“怎么样,江老师还好吧?”

原星摇头:“喝多了,让他睡会儿醒酒吧。”

“怎么会喝这么多?”

去接亲的人里没有像江籁安一样醉得不省人事的。

“没事,先吃饭吧。”

一直到吃席结束江籁安都完全没有酒醒,两个人刚勉强把江籁安给扶上车,陶真行也走了过来,看到原星,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两人亲密的场景,有些别扭的别开眼神。

“你也要回?”陶文问他。

一般这种酒席他们做伴郎的都不会这么早回去。

“我先把姐夫送回去。”

“不用了,我直接带他回我那儿,你去忙吧。”原星开口道。

农家乐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原星带他回去岂不是得住一起……陶真行脸到耳根子忽然全红了。

对于陶真行的扭捏,原星原星完全无视,本来她就没打算过这样自己和江籁安的关系。

“那……那行,你们先回去,电瓶车留给我,我这边忙完再骑回去吧。”

“今天接亲顺利吗?”陶文西忽然问道。

陶真行摇头,实话实话道:“不顺利,白家很不配合,拦门酒多摆就算了,临到新娘出门和上车的时候突然说要6666的红包!得亏正威哥脾气好,换做是我可能当场就走人,这婚结不结拉倒。”

原星眉心皱起:“你们都给了?”

“给啊,不给就不让我们把人接走,正威哥根本就没准备那么多钱,最后还是籁安哥身上带了现金给他们的。”

原星和陶文西听得哑口无言,结婚临时加钱的例子虽然之前也听过,但宁水人大多都守信,白家人弄这么一出确实够离谱的。

几人在车边说着话,莫正信却忽然从宴席那边跑了过来。

“星姐,不好意思,刚刚接亲的时候让江老师给我们垫了钱,我这会儿直接转给你可以吗?”

江籁安已经完全醉倒了,原星和江籁安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对莫正信来说给原星还是江籁安是一样的。

原星却拒绝了:“不用了,就当是他给你哥贺喜送的礼吧。”

“送礼也用不着这么多的。”

“没事,这钱本来他就是打算给你哥的,不然也不会放那么现金在身上的,我这会儿要是趁他睡觉擅自替他收了,等酒醒了指不定怎么怪我呢。”原星推脱道。

陶真行和陶文西对视了一眼,他们才不相信江籁安会对原星发什么脾气。

莫正信见状,也只能先接受了,和陶真行一起目送陶文西的车子离开后才又一块转身回去。

“你今晚还走吗?”莫正信问他。

“走啊,你家有床给我睡?”

“你可以睡我的床。”

莫正信的床,陶真行又想到江籁安吻原星那一幕了。

“不了,星姐给我留电瓶车了,我还是骑车回去吧。”

而且两个人男的睡一张床也很奇怪。

莫正信:“我这儿还需要你陪客呢,等会儿喝多了骑不了的。”

陶真行转头看他,早知道莫正信这么把他当牛马使唤,下午他不如和江籁安一样喝拦门酒喝断片算了。

陶真行确实帮忙了一天,莫正信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干咳一声:“那要不我和依依说一下,她今晚跟我妈睡,你住她的房间该可以了吧。”

陶真行顿时喜笑颜开:“可以可以。”

这头原星先把陶文西送回了家,然后又带着江籁安回到天落水。

英嫂子见到酩酊大醉的江籁安,也是有些惊讶,感觉每次他出现得都很出乎意料。

她忙去给江籁安弄了一碗醒酒汤,原星强行给他灌了下去,才把人扔到房间里去。

“星儿,如男今晚去跟简兮睡了,你来和我睡吧。”

“没事,我和江籁安住一间。”

然后英嫂子听完顿时有些无措了。

原星对他人的想法不在意,这就是她和江籁安最真实的状态,没什么好遮掩的。

好一会儿,英嫂子才扭捏地开口道:“星儿,要是还不想要孩子的话,就得好好保护自己。”

她经历过怀孕又流产,明白那对女人身体伤害有多大。

原星笑了笑:“我知道,我们一直有保护措施的,姐,你也先去休息吧。”

“哎,那我先回去睡了,要是半夜你们起夜了可以叫我。”

“好。”

原星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男人紧闭着双眼,呼吸沉重,已经完全沉睡在醉意之中,她无奈一笑,喝醉酒不折腾人也是算是这个男人的一大优点,她满足地躺到他的身边,一夜好梦。

第二天,原星是被男人给吻醒的。

她迷蒙地睁开眼睛,发现外面晨光微亮,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已经完全没有了前一天晚上的酒精味,反而带着一丝清晨的凉意,让她有些沉迷。

直到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原星突然伸手把他拦住:“我这里没准备那个……”

男人轻笑一声,嫣红的唇显得有些邪魅:“储物间里有。”

“……”

那是他们给农家乐的客房准备,没想到先给自己用上了,而且,这男人已经起过床了。

“那是给客房的……”

男人手却已经滑到那最深处,在她惊呼出声之前将她的唇吻住,声音彻底被封禁……

欢愉结束后,男人精神抖擞地又去洗澡,原星有气无力地起床,她发现这种事她真的完全占不到上风,即便她自认自己的体质已经足够强壮。

原星还以为他这次要留下了过年,但吃完午饭后,江籁安却说自己要回海城。

他确实是临时过来的,因为莫正威给他打了电话,希望他有空的话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要不是江籁安当初愿意给他们做担保人,他估计和白淑水是结不了婚的。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想她了。

她从海城回宁水的这几天,他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他也有想念一个人想到失眠的时候。

“你的车还放在云者吗?”原星问他。

江籁安沉吟几秒:“我没开车来。”

“啊?”

“我是坐大巴来的。”

原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巴?”

“是的。”

“你……又破产了?”

没钱租车?

江籁安无语:“本来是要租车的,但临时改了主意。”

他在省城下飞机后,本来是已经租好了车,但在出机场时看到大巴车站的标识,忽然就想体验一下,她以前每一次从省城乘大巴去宁水是什么感觉,他坐在那辆满载客人的公共汽车上,看着窗外掠过了风景,似乎也看到了那些年在这条路上奔波的她。

原星并不知他心中所想,有些怀疑道:“你是故意想让我送你吗?”

“我坐汽车去吧。”说完转身就要朝外走。

原星忙扯住他手臂:“我送你我送你!”

看着男人露出得逞的笑容,原星用手锤了他一拳:“你好幼稚啊!”

江籁安伸手握住她的拳头:“真的不用送你,虽然我很想,但省城来回8小时,这个时间送我去,你晚上回家都要凌晨了。”

原星想想也是,连续开8小时,她可能会腿抽筋。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坐大巴?”

“好奇。”

“……”

她只能当作富家少爷突然想体验贫民老百姓的出行方式吧。

两人用走路的方式去村外的公路上坐到省城的大巴,今天是腊月二十九,天气其实很冷,但原星的手被他握着,感觉心里也是暖的。

开车需要十分钟的路程两人走了三刻钟才到,而且时间很赶巧,刚走到村外大巴就来了,江籁安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就上了车。

临近除夕,回程的大巴都是空的,原星看着他上车然后坐到窗边的位置向她招手让她赶紧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那一次他在火车站送她的场景,想起在月台上奔跑的男人。

她想她有点体会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双腿也不受控制一般地,跟着开动的大巴跑了起来。

直到车子渐渐走远,她彻底追不上了,她才叉着腰气喘吁吁停在路边。

“原星。”

听到自己的名字,原星转过头,看到后面不远处,对向开来大巴已经走远,而多日不见的陶明西正站在路边看着自己。

他头发比之前要长了,穿着一件长至膝盖的黑色羽绒服,人看起来也清瘦了很多,手边拎着的行李箱仍然是他走的时候带去的那一个。

原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她朝他走过去,脸上扬起笑容:“明西,你回来了。”

陶文西点头:“嗯,回来过年,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从天落水回来,你知道吗,我们农家乐已经建好了,我和英嫂子才刚搬过去。”

“嗯,我听真行说了。”

两人一块儿并肩往村里走。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很多地方,最远的,去到了西藏。”

陶明西本来离开宁水后,先南下去了深城找了之前认识的老乡介绍了工作,但正式开始上班后他却觉得哪里都不对,以前他在深城打工的时候每天都干劲满满,但现在完全提不起兴致,于是干了半个月就离职了。

他手里还剩下一些积蓄,所以离开深城后就一路向西而行,途中还认识了两个驴友,于是便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了西藏。

“钱花光了吗?”原星问他。

陶明西笑了笑:“差不多了。”

原星点头,无论如何,还知道回家就行。

回到家里,珍婶看到陶明西回来,直接就哭了,一边哭一边骂他的不告而别,让她一个人剪枝剪那么多地,一面又翻出之前他私自辍学的前科,感叹自己命苦生了个不孝子。

陶文西也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看到发泄情绪的珍婶,只觉得一阵头大,又转身进房间继续写报告去了。

最后原星安慰了好一通,陶明西又跟她服了软她情绪才平稳了。

“星儿,晚上叫上你英姐他们,来一起吃饭。”

“婶儿,我正想跟你说呢,明天年三十儿,我想和英姐如男三个人在天落水过,我们这才刚搬过去,想给房子添点儿人气。”

本来是想叫珍婶他们也去天落水的,但珍婶每年过年都要守在家里给已经过世的人供奉上香,是不可能在外头过年的,所以原星只能决定她们三个自己过。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小江呢?”

珍婶也以为江籁安是和她们一块儿过年的。

原星余光扫过一眼陶明西:“他走了,刚走。”

“啊?不留下过年啊?”

“嗯,他也得回家里陪家里人。”

江籁安相关的事,当着陶明西的面儿珍婶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于是移开了话题:“那今晚在这里吃,明晚上你们自个儿在天落水吧。”

“好,这会儿如男应该跟简兮在一起呢,我去叫英姐吧。”

“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吧,还要亲自过去?”陶明西忽然问。

“嗯,你姐的车还在那边,我得去把它开回来。”

“你走过去?”

“对,刚我也是走过来的。”

陶明西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原星见状,转身先出了门。

原星刚出去,珍婶便开了口:“星儿和小江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你收收心吧。”

“知道。”

虽然这几个月他不曾跟她联系过,但还是忍不住去关注与她有关的消息,甚至在网络通畅的时候,会看她的直播。

其实当陶真行告诉他,她和江籁安在一起时,他并不惊讶,甚至可以说不意外,他很早就看出来了,她对江籁安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他只不过是心存侥幸自欺欺人。

所以他平静地接收了这个消息,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会莫名地疼起来。

四个月的时间,他深刻地体会到了想要放下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他也曾在大昭寺,苦苦乞求神明结束自己的痛苦。

但至少,他现在学会了怎样保持表面的平静。

“知道就好,我和你舅舅说了,等过完年看看,有合适的女孩给你介绍认识。”

“妈,我不需要。”

“你看看你,就介绍认识一下……”

珍婶的牢骚才发到一半,就被从房间里出来的陶文西给打断:“陶明西,来一下我房间,有事跟你说。”

陶明西点头,转身跟她去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