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歼95A平稳降落在妙瓦底临时机场。
一个真正弱肉强食的人间炼狱,正式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在这里,活人只分为二种, 一种是的骄奢**逸的上层权贵。
每日高床软枕, 住在固如金汤现代设施齐全的高楼别墅,享受着最顶级的人文服务与至高无上的权利。
一种是苟延残喘的下等贱奴, 被成群豢养在多个露天的大型铁栅栏里。
没错, 就是豢养, 就像牲畜那样。冰冷通电的铁栅栏就是他们唯一的栖身之地, 一条条水泥堆砌的猪食槽中流来的稀粥馊菜就是他们唯一的续命之源。
在这里,无论男女,无论老少, 没有尊严, 也没有任何希望。
不仅仅如此,电铁栅栏圈起的每一个‘贱奴’营都还被所谓的高等阶层进行了细致的分门别类。
苦工营、兵奴营、性/奴营……
畜牲!真的畜牲!!这和丧尸还有什么区别!
不, 不对!这些行为比那些源于本能而食人的丧尸更恶劣数百倍!
一路走来, 从苦力营瘦骨嶙峋的男人到性/奴营生无可恋的女人, 橙心的脸已然冷若冰霜拳头坚硬。
等再看到最后那个标志着上等性/奴, 里面却全是五到十五岁衣不蔽体幼孩时,她是真的绷不住了!
“哈迪将军。”橙心直视正前方带路的那个男人, 面无表情道:“在我们A国有句古话, 叫上天有好生之德, 您这样对待他们,是否有失人道?太过残忍?”
“残忍?”
正前方男人身形一顿,回过身来。
这是一个身高将近二米, 膀阔腰圆的中年巨汉。
他朝橙心扯嘴一笑:“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之所以还能在这末世活着, 正是因为我长久以来无私的庇护。我保护了他们的命,还免费给他们提供吃喝,难道我不该向他们收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报答吗?和命比起来,他们都应该感激涕零我才对。”
“我想你也知道,这片土地在末世前种植的都是些什么……大/麻和罂粟可填补不饱几万人的肚子。是我,将现有物资和幸存者进行了秩序化与合理化管控,才让这座风雨飘摇的缅泰基地顽强的支撑到时至今日。”
“在我少年时期,非常喜欢贵国一部叫做‘封神榜’的经典电视剧。我想,若真有此榜,以我这份功德,榜上有名应当是绰绰有余的。”
男人脸色挂出一丝残忍又变态的自豪感,随着笑容愈发肆意张狂,满脸褶子逐渐挤成一团。在再配上那歪七扭八因长期吸食大/麻而发黄发黑的大黄牙,活脱脱就是一只长相丑陋凶猛又骇人的黑猩猩。
众人:“………”
无耻!!!
连周坤听了都想单手给他Q个666。
除了各别几个一丘之貉,现场绝大半有血有肉的A国队员脸色都已如橙心一般铁青,攥紧了藏在衣袖的拳头。
但众人却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情绪,死死压抑下心中的愤怒。
因为无论末世前后,国际法都有明文规定,各国不得干涉他国内政,最多从人道主义方面发出强烈谴责。
而且他们来这本就背负着事关全人类生死存亡的重要任务,原则上更不可引起内斗…更何况……真斗也不一定干的掉人家——
——哈迪将军,这位恶名昭彰的缅泰基地的东道主哈迪柯塞-波图鲁。
他的异能种类——身体异化类;异化物种——鳄;异能等级——五阶中期;综合战力指数——全球第一……
没错,就是全球第一,第三的周坤和第五的雄严叠加起来估计都打不过这只五阶巨鳄。他是真的很强,不仅强在鳄鱼给他带来的高防高攻,更是因为他有一个所向披靡的变态领域!名唤——独尊。
据联合总署下发的资料显示,每个异能者在成功跨入五阶时,都会开启专属自己的领域。目前全球一共七位五阶大佬,第六位雄严的领域是守护,能给方圆一公里内任何物体提供他的专属庇护,将自身防御共享平摊。简单来说,就是别人挨打,他抗伤害,群体庇护还是单人庇护都行。
第三位周坤的领域是福泽,可群驱半公里内所有友军眩晕、混乱、恐惧等一切精神负面状态,同时加强全军在作战时的勇气和信念感。
而这位哈迪将军的领域独尊——除了自身实力暴增百分之二十外,一公里内所有敌对异能者,五阶以下全员退化一级,五阶以上实力消弱三层。持续时间整整五分钟!
…就说强不强吧!
今日大家在飞机上阅览这位东道主的一手资料时,全员,包括周坤,都觉得老天爷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鬼迷日眼了,这样极品的杀手锏竟按在这样一个暴君身上,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据说他曾经也是被骗到缅北遭受非人待遇的万千猪仔之一,后来因为人坏业绩好,一路高升成领导,因为淋过雨,因此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烂……
局势让橙心一众人等无可奈何地闭紧了嘴巴,沉默地跟着队伍走去了他们的临时住所。
哈迪倒没有各国战队,住宿环境和吃食都还正常。但面对一桌犹如人血馒头的鸡鸭鱼肉,几乎全员难以下咽。
晚八点,‘曙光联合行动’会议正式开始。除了北美纽约主基地因遭受百万丧尸攻城抽不开身,大A,俄联邦、欧盟、南非、澳大利…全球各大国家成员皆已汇集在此。
一共九十五位异能者,四名五阶压阵(法兰西五阶因伤没来,美利坚的二位在守城)。最后一名五阶为俄联邦领队,五阶初期冰系,在全球排行老五,名唤伊丽莎白.塔莉娅,是俄联邦赫赫有名的女战神。
由于此次任务群贤毕集,联合总署采取饱和式进攻,因此也不需要太多细节上的商议。明日将以王对王,兵对兵策略直接开打。对手丧尸王的异能方向为声音攻击,有五阶防御系雄严,危险系数不大。
至于全军统帅一职,大A人杰地灵来人最多,遂统帅投票上力压群雄,周坤轻松摘下。
*
夜已深。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空气永远飘着一股绝望麻木的腐臭味导致,还是受东南亚特有亚热带潮湿闷热影响,橙心躺在**辗转反侧,一直难以入眠。
清冷的月光斑驳地洒在窗边,她索性起身下床,端起一杯热水走到窗前。
咦?那是什么?
她发现在五百米开外的露天奴隶营里,有一抹正散发着异能暗光的白色身影,无数不明红褐色丝状物从四面八方奴隶营飘出,争先恐后涌入她都身体。
?难道是某个缅泰异能者在练邪术?
橙心再定睛一看,认出这白影正是今日一直跟在哈迪身后那一排凶神恶煞壮汉里唯一一个女性,也是明日出战的一员,好像叫…朵娜。
对于这个女生,橙心印象还是蛮深刻的。倒不是因为瘦瘦小小的她在那群虎背熊腰的男人中显得独树一帜,而是因为明明健康完好的她,气息和精神状态却十分孱弱,那是一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异能者身上的异常孱弱。
要知道,异能者身体进化后,基本能免疫一切身体上疾病。
而这位朵娜,听说还是个四阶的治疗系……却不知为何全程都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病重感?
本就奇怪了一下午的橙心索性立定在六楼窗台边,无声观察起来。
虽然入夜,但这点距离,以橙心眼力,自然问题不大。
只见那些红褐色丝状物发源地都是奴隶营那些苦难人群身体上的各处伤口或隐疾处,一飘出,那些伤口便会飞速自愈。随后每一根丝状物都会涌进安娜身上对应的位置,给她留下一抹稍纵即逝的浅红……
——原来是这样!
橙心赫然明白过来——不是邪术,这是朵娜的治疗术!她的治疗异能应该就是直接把别人伤吸入自己体内,以伤换伤模式。怪不得本该强悍如斯的四阶身体看上去那样气若游丝,里面估计数不清的暗伤,她不知这样治了多少人……
橙心没想过混浊不堪的缅泰基地竟还有一股这样舍己为人的清流,会在深夜偷偷为这些苦难人疗伤。想起自己刚才先入为主的第一反应,莫名有些惭愧。
望着月光下朵娜愈发苍白的唇面,橙心垂眸抿了抿唇,转身,拉开房门向外走去。
入夜后的缅泰基地格外寂静,暴君哈迪柯塞禁止奴隶营在晚八点后再有任何声音。整个营地如今只剩昏暗路灯下逐光而来的成群飞虫,在那发出绵绵不绝的微弱嗡鸣。
听见身后响起由远及近的沙沙的脚步声,虚弱的朵娜微微转了转头,看清来人后,眼里多了几分讶异:
“这么晚了,女士你……”
“有点睡不着。”橙心浅浅一笑,友善地递拿出一瓶治疗奶,指了指身后的宿舍楼:“我刚看见了,你的治疗异能似乎有副作用,你喝这个试一试,专治异能者内外伤的。”
朵娜望着递来的水瓶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但却选择了婉拒:“谢谢,不用了。”
“呃……”橙心伸在半空中的小手突然有点无处安放的尴尬,不过想想也是,大晚上突然蹦出个外国人,还热情地送你不明饮品,换她她也不会接受。
“朵娜女士你别误会。”
橙心心想还是解释下为好:“我没坏心思,就是单纯的想帮你疗下伤,咱们明天还要去打丧……”
“我相信你。”朵娜突然出声。
她真诚地注视着橙心,认真阐述道:“今天,我随他一共接待了七十五位异能者。只有你,也唯有你——正义地站出来替这些悲惨的幸存者发了声。橙女士,我记得你,也相信你是出自好心,但……”
朵娜顿了顿,脸上带着一种橙心看不明白的情绪:“这伤不能治,所以我不能喝。”
“啊?不能治?”橙心撑出两只困惑的大眼。
朵娜却没在多说什么,只道:“橙女士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恶战,我这伤习惯了不碍事的。谢谢你今天在这黑暗国度里对他们、还有对我的善意。真的谢谢!”
说完,朝着橙心微微弯腰,白如霜雪的脸露出一抹真挚的微笑。
“呃……”
既然如此,橙心也不便多说。“好吧,那明天见……喔,对了,以后叫我橙心就行,我们俩应该差不多大……别喊女士啦,哈哈,拜拜朵娜。”
橙心真心觉得这出淤泥而不染的缅甸女孩挺不错的,热情挥手告别,转身向住宿楼走去。
不过没走出多远,身后突然在再次响起安娜的声音。
“橙…橙心……”
潮热的亚热带季风带来了安娜轻声呼唤,明明人正虚,声音也不大,但从她嘴里出来的字正腔圆A国话,却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不,不是朵娜。”她道:“?字头加女字底的那个姜,三点水加一个元字的沅,姜沅沅,我叫姜沅沅,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朵娜是当初第一个贩卖我的蛇头为了方便出货,随口给我取得。”
橙心背脊一僵,回头望去:“姜…沅沅?你不是缅……也是被迫来这的?是咱们A国人?”
妙瓦底的亚裔土著也大半都会说A国话,她见姜沅沅是用缅语和哈迪柯塞交流,一直以为是当地人。
“…我怎么会是缅甸人。”姜沅沅摇摇头:“我的家乡在A国的南方,一个大山脚下的小村落。”
说到家乡,姜沅沅黯淡死气的眼眶里第一次有了光亮。
“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大家都很朴实友善,日出而息,日落而作,每当秋收时分,方圆十里的田埂上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金色麦田,秋风一刮,整个世界都是沙沙的麦穗声和稻香……”
“你……说的是鱼米之乡湘南?”橙心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她仿佛在姜沅沅炙热的瞳孔中看见了那连绵不绝的风吹麦浪。
“嗯嗯!”姜沅沅重重点头:“真的好想念外婆做的梅菜扣肉啊……”
说话间,姜沅沅情不自地抬起脑袋,熟练地望向北面辽阔的苍穹。她知道,那就是她家的方向,是无数日夜里让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看着远方,她苍白无力的脸上浮现出斑杂的情绪,是浓郁的怀念,是深切的无奈,亦是不可名状的悲哀……
橙心静默地站在一旁,无声注视着陷入回忆的姜沅沅,良久,轻声说道:
“沅沅,你想回家吃梅菜扣肉吗?
姜沅沅闻言愣了一刹,随后缓慢地转过脑袋,对上那双认真而清澈的眼眸。
良久,失笑地摇了摇头:“回不去的,谁出面交涉哈迪都不可能把我放走。我在这里,本质上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高一等专属哈迪的奴隶罢了。”
姜沅沅摸着手臂上的鳄鱼眼睛一样的血色疤痕,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恨:“鳄鱼性**,哈迪需要的进化因子是□□时女性所产生的信息素。我是四阶,对他的提升最大,哈迪不会放我离开的。”
橙心:“……”
心中系统悸:“……”
橙心被这内容当场惊傻了,紧蹙眉头一时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姜沅沅突然一嗤:“说到他的异能因子,你知道他的升阶之路上,整个基地的女性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吗?”
姜沅沅的话让橙心心里蓦地一‘咯噔’,窒息道:“……什么代价?”
姜沅沅阖了阖眼皮,深深吸了口气,将刻骨的仇恨从牙缝中一字一句挤了出来:“基地里所有女性,十岁女童到七十阿婆,无一人幸免。那些老人和女童根本受不住他四阶身体疯狗似得摧残,几乎都是…当场强/奸至死。”
“甚至在他冲破四上五临界值那日,为了短时间筹齐足够多的异能因子,全基地有三分之一的女性,屈辱的死在了他暴力之下……”
橙心:“!!!!!”
禽兽!!
猪狗不如的东西!!!
橙心的眼里冒出熊熊烈火,要不是怕骂声惊醒整个沉睡的基地,她现在已经用四阶的能量吼出来了!
无尽黑夜包裹着姜沅沅消瘦的身体,她仰头努力憋回眼角的泪光,苍白脖颈下沿那一排触目惊心的手指印,看着橙心说不出的心疼。
橙心咬唇道:“姐妹,你别担心,管那个狗日玩意放不放人,老娘一开始也就没打算去经他的同意!介时直接带你偷渡回去就行了。”
提莫又不是吃干饭的!别说带一个,三个都行。在他们返程前提前藏进歼95A的行李货架里,基本问题不大。
姜沅沅怔了怔,随后摇头苦笑道:“橙心,你知道这样做万一暴露你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吗?哈迪是只魔鬼!是疯狗!发起疯来周坤他们都救不了你!你也会陷到这永无出头之日的地狱里来到的!”
“没必要…真没必要,我不想也把拉你进来,我们认识一天都不到,你是傻瓜吗,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冒这份危险?”
“怎么会不想干?”橙心摇头:“你和我,我们,不都是同一个国籍,留着同样的血吗?游子在外,A国人帮A国人不是我们骨子里理所应当的事吗?”
“更何况你是女孩,我也是女孩,遇到这样惨无人道的欺凌事情,女孩子帮女孩子不也应该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姜沅沅脸上的表情变化好几瞬,良久,垂下眼睑掩饰住了眸底翻涌的复杂思绪,道:
“橙心,其实我真的很想走,但,我不能。我在这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未完成,那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如果…我说如果,你真想为我做点什么……那就等事毕那日,不管成功与否,将我的骨灰带回A国,带回那一片稻田里,带我魂归故里可好?”
“不会太久的,应该就是在击败最后几只丧尸王的时间段。”
“…你想做什么。”橙心眉头一皱,心里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
姜沅沅这次没有作答,只是摸着胸口的项链很轻地笑了笑。
“很晚了,快回去睡觉吧。”
姜沅沅朝橙心挥挥手,随后步履坚决地走进了身后漆黑如墨的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