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木在当场，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心里压抑已久的高墙粉碎，落入温暖的汤池之中。

他身体微微颤抖着，说出了一个音节，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噩梦吗？”

“嗯。”野原琳松开了他，手背在身后，褐色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在认识卡卡西的人眼中，他性子中正平和。可琳知道卡卡西以前并不是一个内心平静的人，父亲的死让他变得有些极端，心里甚至揣着怨恨。

这种不满与怨恨，造成了卡卡西的冷酷与偏执。但身为同伴，琳比任何人都清楚卡卡西只是走不出来。

他的冰冷既朝外，也朝向自己。

当鸣人隐晦向她提及卡卡西的近况的时候，野原琳就意识到自己的恐怕给了卡卡西巨大的心理阴影。

等见到了卡卡西，他那副模样，让野原琳更加确信……偏执的人没那么容易放下的。即使时间模糊了往事，他却没有放过自己。

看着野原琳脸上露出熟悉而又温暖的笑意，卡卡西心里那灰白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生机，眼眶也不由有些湿润。

“咳咳。”他吸了吸鼻子，将情绪全都截了回去。

该有的情绪早在漫长的二十年里被抹平，即使他能回忆起那时的情绪，犹如大锤凿灰墙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

现在留给他的是平淡，只是手还有些抖。惊喜的同时，心里还残留着一丝恐惧，害怕这只是一个时间比较久的幻觉。

明天一早醒来，野原琳就像泡沫一般消失不见了。

“现在太晚了，住宿也不好安排。琳，你不如暂时在这休息吧，办公室有专门的休息室，浴室在那边……”

“……你饿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衣服……对了，没有换洗的衣服，我找人去买几件新的给你。你穿什么样的……还是先吃东西吧，饿吗？”

倒也不是没有地方安排住宿了，木叶虽然叫村子，但繁华程度和集镇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逊色于火之国都城罢了。

卡卡西想守着野原琳，确认她安然无恙，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野原琳只是笑了笑，并未想太多了。看着卡卡西忙前忙后，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

鸣人洗漱过后，躺在空****的卧室里。整个人太字型，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他倒是没去想卡卡西的事情。

老实说，他不太关心卡卡西的私事。甚至野原琳复活之后，他心里想的也是只能合理的将烫手山芋甩出去。

不是自己的因果，他是一点也不想沾。他只是想单纯的报复带土，中间还连着一个卡卡西，正好借此机会糊弄过去。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已经少了很多了，他早就想过了。这些麻烦并不像工作，永远做不完。

反而是完成一件，麻烦就少了一件。等他把所有事情都做完，忍界也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只要把大筒木灭了，剩下的也简单了。彼时他都有实力和大筒木掰手腕了，自然也可以在忍界横着走了。

直接一个个警告五大国，不许打架，不许打架，逮住全都得死。

想到这，鸣人直乐。

什么水影土影雷影，一个个老老实实待着。反正只要世界不爆炸，自己就躺着，什么没吃过的通通吃一遍，换着花样吃。

真——退休生活。

直接隐居怎么样？反正有了黄泉门，爱去哪里去哪里，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还有井野和雏田。

也不对，现在他还没解决井野和雏田的事情，不过是把矛盾往后延了。

黑暗中，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能搞定五大国，并不代表他能稳住井野和雏田，说到底这是两回事。

外面再怎么呼风唤雨，见了她们还不得小心翼翼。也不是说伏低做小，只是不想让她们两难过。

他也知道自己挺不当人的，风流债也多。越到后面越是亏欠，像是一个无底的窟窿不知道该怎么填补。

可现在他也没法停下来了，戏唱到了一半哪有鸣金收兵的道理。他现在做的事情，额……也没法跟旁人说。

事情不能不做，他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了。

总的来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只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他没通天的本领，若是一个有底线的好人，现在坟前草已经三丈高了。

救世不是拍电影，他不情愿又不得不做。这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不可能没有压力，所以他拼命的拖人下水。

既然大筒木的事情没法说，说了也没用，那就用另一个借口，拖更多的人下水。他不想一个人去扛，太煞笔了。

越往后，压力更是大到没边。

他辗转反侧了半夜，怎么也睡不着，解决了带土反而让他更焦虑了。但是带土已经威胁到了他在乎的人，肯定得死。

接下来，得想办法对付大筒木了。他弄了一个堕神计划，说白了就是弄基因科技，把大筒木血统污染。

如果说忍者属于混血种，那么大筒木就是纯血种了。将纯血种血统污染，等同于把天神一般的对手拉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线。

大筒木之所以强大，不也是因为其体内的纯血。与其想着利用大筒木、成为大筒木，超越大筒木，不如拉低对方的纯度。

忍界之所以乱，不正是因为力量的混乱，更高血统的混血种出现。再加上六道仙人两儿子查克拉不停转世，维持平衡。

说到底，人类驾驭不了这份力量。在对这份力量没有足够深的认识的时候，盲目的追逐力量只能导致世界崩坏。

鸣人要做的就是减缓这个过程的发生，相当于一个缓冲带。不去获取大筒木的力量对付大筒木，而是污染他们。

即使最后人类还是会去研究大筒木，但那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只要他还活着，就没人能肆意获得大筒木的力量。

研究是一回事，但野蛮吞噬又是另一回事。

作为一个穿越众，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天下秩序混沌，总有人要执剑，只不过鸣人希望换一个轻松一些的方式。

他不想做执剑人，只想找一个执剑人。

想着这些麻烦事情，后半夜他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却是神清气爽，把烦恼都留在了昨天。

他虽然压力大，但是过得一点也不差。就算刀口舔血，但是身披外挂不差钱，踩着牛皮哄哄的关系网。

身上的鸳鸯债不少，没一件能扯住他。说到底他做事还是干脆，你情我愿的事情，他该给的都给了。

除了真心没给，什么都不少。

趁着吃早饭的功夫，鸣人稍微捋了捋，将目光投向了风之国。邪神信徒的任务就快完成了，就差三个空缺。

他打算去风之国碰碰运气，顺带着去见见葫芦娃我爱罗。差三个耗材，不知道满世界哪里去找。

虽然缺耗材，但他也没到乱来的地步。一般耗材都会选择对他有用但没什么瓜葛的人，不可能对身边的人下手。

……

“卡卡西，昨天那个……人。”她本来想说黄毛，但忍住了，“叫漩涡鸣人，他是你的弟子吗？”

两人正并排走在木叶大街之上，大清早的人比较少。

一大早醒来，卡卡西这老男人趴着门缝看了几眼，人还在也不是幻觉，这才放下心来装淡定。

这会打算带着野原琳去木叶医院做全面的检查，第一次复活，也没什么经验。万一体内缺点什么，后续也麻烦。

检查完就是情报审查，防止是间谍之类。涉及到村子的安全云云，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卡卡西也和野原琳解释过了。

虽然卡卡西比谁都清楚眼前的野原琳货真价实，但事情确实离奇，他就算想要打包票保下也会被高层反对的。

野原琳是木叶忍者，对于这一套表示理解。虽然没经历过有些紧张，但卡卡西也承诺了会全程陪着。

六代目哪有那么多时间？工作怎么办？自然是推给了鹿丸，刚上班的鹿丸一推门就能看见那两桌子的惊喜。

他正思索着怎么给野原琳行方便上档案，忽的冷不丁听野原琳来这么一句，不由抬头的瞬间一愣。

“鸣人？嗯，是。”

说完，他还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和你说的？”

“没有。”野原琳摇了摇头，“昨天他们三个都叫你老师，明显最后那一个态度不太一样，嗯……”

“他……确实，唉。”卡卡西叹了一口气，没脸提自己的学生。

一个叛逃出村去浪迹天涯了，一个对村子没什么归属感，不掉头与村子为敌就实属大幸了。至于小樱，倒是和鸣人走得近。

算了算了，为人师表已经失败到头了。再说自己的学生也长大了，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等会要做一个全身检查，你……不用太担心，那人是我的学生。”卡卡西挠了挠脸，又补了一句。

“女学生，也是纲手大人的弟子。”

“纲手大人？”野原琳面露惊讶，转头看着卡卡西，“纲手大人也会收弟子吗？以前……根本没机会。”

“最近几年的事情，纲手大人回村接手了火影的位置……”卡卡西不紧不慢的把这二十年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野原琳听得入迷，也不由有些感慨，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额……复活也是，不仅神奇弄不好还惊悚。

“能成为纲手大人的弟子，真是厉害。”她叹了一句。

卡卡西瞥了她一眼，心道沉睡了二十年，野原琳还是当初那个野原琳。心细、善良、真诚，一如往常。

若是寻常人，大致会蹦出一句能成为纲手大人的弟子，真是幸运。

挑出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毕竟纲手大人的实力与地位在那摆着。多少少年天才想要拜师无门，说是幸运一点也不为过。

可野原琳说的是小樱厉害，不是幸运，听着就很舒服。更难得可贵的这不是什么说话的艺术，而是她本性如此。

卡卡西记得她最崇拜的人就是纲手了，只是当时碰上了战乱。

“是啊，挺厉害的。”他回过神来，附和了一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多时到达了木叶医院，天也完全亮了。野原琳抬头看了一眼木叶医院，感觉有些陌生。

“以前那个拆了，搬到了这里。”卡卡西提了一嘴，左右看看，“这边，跟我进去吧，不用在门口等。”

卡卡西顺着医护的提醒，敲响了春野樱办公室的门。里面有了回应，却不料冒出来的却是一头黄毛。

看着从门缝里展开的那张笑嘻嘻的脸，卡卡西眼皮跳了好几下。

“鸣人，你怎么在这？”

以前他就觉得这两学生关系不太一般，结果大早上在这堵着了鸣人。卡卡西满头黑线，心道这人还真是……

“猜到你们要来，所以提早过来了。”鸣人也不说实话，顺手将门拉开了。

小樱衣衫整齐的站在门内，笑得月牙弯弯，朝着他打招呼。

“早上好，卡卡西老师。”

随后春野樱将目光移向了野原琳，笑得更加甜了，那亲密恨不得溢出来。

“这就是琳姐姐吧？”

小姑娘脸皮薄，终究是被小樱这一声甜腻腻的姐姐叫得红了脸，微微点头应了一声。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又不好意思的低头了。

卡卡西有些无奈，喊自己的老师的语气像是在叫一个欧吉桑，现在又喊野原琳姐姐。这不是存心打趣自己吗？

他几乎可以肯定，小樱这一套绝对是鸣人教的。这人焉坏焉坏的，心里不琢磨别的尽琢磨这些把戏了。

“行了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卡卡西出声打断他们，“这次来是有事，小樱，你给琳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好的，卡卡西老师。”小樱笑眯眯的应下了。

事情大致经过她已经从鸣人那听来了，版本甚至比卡卡西了解的还要详细一个层次，除了带土身份没说，其他的大致都知道。

“姐姐跟我这边来吧。”小樱拉着野原琳离开了。

鸣人和卡卡西跟了过去，站在科室门口的走廊里吹风等待。卡卡西从腰包里掏出亲热天堂，眼睛来回的扫。

“卡卡西老师，你看书这么细致？”鸣人正趴在走廊镂空的护栏上，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卡卡西刚刚有些走神了。

“这都大半天了，也没见你翻一页。”鸣人指了指亲热天堂，笑着说道。

闻言，卡卡西顿感无语，顺手就将亲热天堂给收了起来。

“里面怎么样了？”

“不知道，着急的话，老师你可以进去看看。”鸣人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