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回灵地隐居的问题暂且搁置。

这只是一条退路。

至于现在……

当然是该干嘛干嘛!

瞧瞧岁岁,睡得多么的没心没肺!

大家既觉得好笑,又不忍心打扰。

正好初云苓今天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精神状态不算太好。

经过商量后,他们决定暂时把空间留给初云苓,让她清净地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闻舒庭和于既明两位长辈,率先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没两步,发现其他人都没动。

闻舒庭侧身,挑眉:

“你们呢?”

闻煜最是理直气壮:“我当然要留下。”

初砚淡淡一笑:“今天公司没事,可以晚点过去。”

闻墨双手插兜,大佬站姿:“回去无聊。”

闻池则拽上岁岁当借口:“她肯定想见到我!”

闻舒庭不由分说,拽着三个人全走了。

连把岁岁都一并抱着离开。

就剩下闻煜陪着初云苓说说话。

闻池忿忿不平:“我也可以留下!我陪妈妈说话!”

闻舒庭一把将岁岁塞进闻池怀里。

小崽崽非但没有惊醒,反而因为嗅到熟悉的哥哥气息,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闻池惊得一下收紧手臂,生怕声音太大把岁岁吵到。

闻舒庭:“给你们爸爸妈妈一点独处时间。”

一群没眼力见的孩子!

闻墨撇撇嘴,只好抬步离开。

经过闻池身边时,看见岁岁:

“我来……”

闻池赶紧扛着沉睡里的岁岁开溜。

闻墨磨了磨牙,快步追上去。

初砚落在最后。

他隔着玻璃窗,看了看面对无言的父母,心知闻舒庭的想法是正确的。

“走吧奶奶,我送你和爷爷回家。”

闻舒庭一摆手,拒绝了:

“你还是去忙你的工作!我和你爷爷没有老到这个地步!”

初砚无奈笑着,和闻舒庭于既明慢悠悠踱步离开。

病房里。

闻煜听到门外纷杂离去的脚步声。

他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因此提起了心。

视线像是无意般,在病房里看来看去。

一会儿确认水壶里是不是空的;一会儿看能不能削水果;一会儿抬头看吊瓶空没有……十分专注而忙碌。

初云苓有些伤感地看着他,一把抓着他的手:

“不自在吗?”

闻煜身体微微一震。

他徐徐收回视线,一直望进初云苓的眼底。

强烈而浓郁的自责和厌弃涌上,负面情绪笼罩了他的灵魂。

“怎么会。”

他喃喃着,像是个做错的孩子,

“是我对不起你。”

他刚才已经道过歉了。

但这对闻煜来说远远不够。

他们之间的巨大裂痕,是当年的争吵和分歧所留下的。

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让它愈合,反而让它变成了老旧而始终存在的伤疤。

闻煜觉得很碍眼,也将所有责任都归结于自己身上。

初云苓听着,沉默了。

她虽然至今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但她仍是遗憾的:

“当时……如果我再多相信你一下就好了。”

哪怕她回来后,家里所有人对她展现的都是好的一面——

其乐融融,家人和睦。

但初云苓心思细腻敏锐,能察觉到他们之间存在的生疏。

闻煜本就是一个和父母不擅长亲近的人,又哪里懂得关心孩子?

再上网搜索一下闻家新闻,什么父子战争、母子对峙……新闻层出不穷。

在那些描述里,闻家就是大家所知道的最常见的豪门世家,没有平凡的亲情,只有为了利益的互相倾轧。

可初云苓知道,他们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一切都是她当然的突然离开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初云苓叹气道:

“当初要是我不那么偏激,多跟你说两句,或许你们的关系不会这么糟糕。”

闻煜摇头:

“不是你的错,你当时本来就因为怀孕而情绪不稳定,是我罔顾你的意见,擅自做了你不同意的决定,就算你抛弃我……”

闻煜一下子哽住。

他本来说,就算初云苓为此抛弃他、彻底与他划清界限,那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话到了嘴边,闻煜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

因为他打心底就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长久的停顿后。

他说:

“……不要再抛弃我了。”

初云苓眨了眨眼睛,泪盈于睫,眉眼伤感。

两人默默交握双手,谁都没有说话。

或许,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找回这些年拉开的鸿沟。

……

讲了岁岁的身世之秘,又和闻煜说开了这些年的事。

疲惫感涌上,初云苓打算先好好睡一会儿。

闻煜帮她掖好被子,等初云苓闭目睡着了,才起身去阳台抽烟区。

心里的焦躁感荒芜地蔓延着,这个时候,他应该会需要一些尼古丁。

闻煜已经戒烟很久了,但今天,他久违地重新捡起烟,没抽,而是将它点燃,看着火光明灭,怔怔出神。

隔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6号病房的那家人你们看到了吗?颜值真高!”

“不是吧,你们没有认出那是闻池和岁岁吗?”

“什么?岁岁?在哪儿?”

“啧啧,亏你们天天追综艺呢,结果连人家站在面前都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