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回了府,那孩子果然已经被两个侍卫带回来了。这会在前院,柳大夫正在给他诊脉。

王平把那孩子安顿在一间下人的屋子里,又添了两个炭盆,倒还算暖和。

池小河和八爷一块儿来看情况,就见那孩子还昏迷着,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换掉了,这会正躺在**,盖着厚厚的棉被。

“受了冻,发烧了,头烫得厉害!”柳大夫道。

“能治么?”八爷问道。

“看他的身体底子了。”柳大夫道:“奴才今晚会在这里守着。每两个时辰灌一次药,争取等天亮的时候能降点温。”

“辛苦你了。”八爷道。

“贝勒爷客气了。奴才本就是个大夫。”柳大夫笑了笑,他很聪明的什么都没问。

八爷看过之后就同池小河一块儿回正院了,并未留宿在前院。虽然柳大夫说要看这孩子的身体底子,但他相信这种小乞儿的命都大的很。那么冷的河水都能游一段还顺利爬上岸,不过是发烧而已,肯定能扛过来。

“刚床边的那个荷包就是简亲王世子的?”池小河问道。

八爷点头,“发现他的时候,手还紧紧攥着,掰都掰不开。”

“为了一袋银子连命都不要了,怕是救命钱吧。”池小河叹息一声。

“那得等他醒了才知道。”八爷道。

忙活了这一晚大家都累了,也没心思闲聊。洗漱完就休息了。但池小河这一晚却睡的不安稳,梦里又回到了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

八爷睁眼看她蹙着眉一脸委屈的模样,伸手就把她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仿佛是得了安慰一般,池小河往八爷怀里缩了缩,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日到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仿佛昨晚的肆虐的北风只是故意吓人的。

池小河懒洋洋的睁开眼,就感觉到屋里光线不错,而八爷已经不在**了。

“秋梨!”她叫了起,问八爷人去哪了。

“贝勒爷去前院了。走时说让福晋等他回来一块儿用早膳。”秋梨回道。

“贝勒爷去多久了?”池小河一边穿衣一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二刻了。”秋梨道:“贝勒爷已经走了一刻钟了,估摸着快回了。”

正说着,八爷就从外面进来了。

“那孩子情况如何?”池小河开口便问。

“还没醒,说了一晚上胡话。不过热度退了些,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八爷道。

“这孩子可真命大。”池小河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

“柳大夫说他一直在叫着谁的名字,说要等他回去。”八爷又道:“怕真是偷了银子回去救命的。”

池小河沉默了。她昨晚就猜到了这个可能。若真是这样,那个等他的人一晚都没等到人,今早要是再听到护城河边的消息,只怕要哭死。

“只有等他醒来才知道他叫名字的人在哪。”八爷道:“福晋不必担心,听柳大夫说,过不了一个时辰他就应该醒了。”

“嗯。能遇到爷,已经是他的幸运了。”池小河道。若是昨晚交给了顺天府,还真不保证这孩子能活到现在。

“爷是向福晋学习,日行一善。”八爷笑道,开了个玩笑。

池小河正要回一句,外面李顺就进来道:“贝勒爷、福晋,简亲王世子来了。”

“倒是来的早。”八爷道,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便是雅尔阿江自己犯懒,简亲王也会赶他来的。

原本他答应今儿一早送那孩子去顺天府的,但现在那孩子还在昏迷,他自然是要再等等的。反正顺天府那边不会催。而作为事情苦主的雅尔阿江这时候来正合适。一会儿那孩子醒了,雅尔阿江要是一同前往顺天府,说自己不打算追究,这事也就了结了。

雅尔阿江不会背负为了点银子就逼死小乞儿的坏名声,而这小偷也不用受罚,还捡回一条命,算是皆大欢喜。

当然,八爷是一点都不担心雅尔阿江会坚持告官的。他昨晚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过,只要拿回银子就不追究了。如今装银子的荷包好好的,他做主还了,雅尔阿江也就无话可说了。

“让他在前院等着,我马上就来。”八爷道。

李顺打了个千,忙出去回话了。

“爷要不先用早膳?”池小河道。

“嗯。”八爷点头。不过是个简亲王世子,他倒是不怕让他多等会。

池小河自己还没洗漱,便叫厨房上了早膳让八爷先用。倒是八爷不慌不忙的,非要等她一块儿。

“爷替他救人,还和九门提督、顺天府尹周旋,他只是等一下而已,无妨。”

池小河突然对简亲王世子心生同情,她敢肯定,八爷绝对是算计了点什么。

前院里,雅尔阿江顶着两个黑眼圈坐立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

“你们爷平日里都起这么晚的?今儿虽然没大朝,可也要进宫办差的吧?”

“昨儿夜里忙的晚,贝勒爷就起晚了。”赵仁宽笑着回道:“世子稍坐片刻,我们爷很快就来的。”

一听赵仁宽提昨晚,雅尔阿江就不吭声了。八爷能为什么忙的晚,自然是那偷儿的事。刚他已经问过了,人找到了,还救活了,老八这个人办事果然靠谱。

想到昨晚他阿玛说的话,雅尔阿江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谁让他昨儿晚上带人出门呢!再说就那几十两银子,丢了就丢了,追什么追!结果把人追进了护城河,闹得被围观,也不怪他阿玛开骂了!

此时的雅尔阿江还没想太多,不知道此后八爷借此事和简亲王私下还有交易。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就在雅尔阿江喝第三盏茶的时候,八爷终于姗姗来迟。

“八爷,您可算是来了。”雅尔阿江起身拱了拱手,终究有几分不耐烦。

“让世子久等,不好意思。”八爷笑得温和有礼,雅尔阿江也挑不出刺来。

“一早我就去看了那孩子,那会还在昏迷。但大夫说一个时辰内会醒,世子要不这会同我一块儿去看看?”八爷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