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河这一夜睡得沉,等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八爷已经上朝去了。

“福晋,汪格格在外候着呢!”春桃道。

池小河有些意外。从草原这一路回来,汪氏可从未主动找过她。这一回府就找来,是个什么意思?

“早上贝勒爷刚走就来了。”夏莲又补充了一句,“像是算着时辰来的。”

池小河微微挑眉,“那就让她再等等吧。我这用完早膳再见她。”

春桃出去传话,夏莲则继续伺候池小河用膳。

汪氏在外面能听见里面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但她现在内心并不慌乱。从昨儿晚上想明白之后,她心反而定了。这会听春桃出来说还要等,她也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她只是个奴婢,等也是应该的。

春桃进来说汪氏的反应,倒叫池小河来了几分兴致。之前汪氏虽然尽力避着她,但也看得出来心里是惶恐不安的。便是昨晚的接风宴上都能看得出来。怎么才过了一晚就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池小河用膳的速度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福晋,汪格格该不是来请罪的吧?”春桃猜测。

“搞不好还真是。”池小河擦了嘴道,“走,咱们出去瞧瞧,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汪氏见池小河出来,忙起身行礼,“奴婢给福晋请安!”

池小河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汪氏。

比刚进府那会,汪氏长高了些,五官也长开了些,脸上的婴儿肥都快没了,少了当初的孩子气,多了几分沉稳。

其实对于汪氏,池小河一直有种当孩子看的心理。毕竟她当初进府的时候才十四,而池小河自己两世为人的岁数加起来都快四十了!便是当汪氏的妈都不为过。

但现在再看,汪氏已经褪去少女的青涩,看起来有了几分女人味了。所以汪氏在草原上会对八爷起了心思也并不奇怪!

她常常忘了,古人远比现代人早熟。十五六岁生孩子的比比皆是。

因为池小河一直没有叫起,汪氏就一直福着身,时间长了,她腿就有些发颤。就在她有点想调整姿势的时候,就听池小河说,“坐下说话吧。”

“谢福晋。”汪氏这才直起身子在池小河下首坐了。

“说吧,今儿来有何事?”池小河问道:“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

一句话,说的汪氏又站了起来,直接在池小河面前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池小河冷眼瞧着,也算是明知故问了。

“奴婢是来请罪的!”汪氏垂首道:“奴婢鬼迷心窍,做了错事,还拖到现在才来请罪,请福晋任意责罚!”

“哦?你犯了错?我怎么不知道?”池小河又问。

汪氏其实不愿意回忆当初的蠢事。但既然来请罪,这一遭就避不开。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奴婢趁着贝勒爷醉酒,自作主张,惹怒了贝勒爷。事后也没能及时认罪!贝勒爷和福晋没找奴婢,奴婢也就一心逃避。奴婢能去草原都是福晋和贝勒爷的恩典!结果奴婢却辜负了福晋和贝勒爷的一片好心,没能伺候好福晋和贝勒爷!”

“你惹怒了贝勒爷,不是应该向贝勒爷请罪?”池小河淡淡道:“来我这是不是不合适?”

汪氏今日本就是奔着豁出去的心思来的,知道池小河肯定心气不顺。因而对着话里的嘲讽也不在意,而是磕了个头又道:“奴婢虽是惹怒了贝勒爷,但没伺候好福晋也是错。贝勒爷说过这府里是福晋做主,奴婢厚着脸皮来福晋这请罪,还望着福晋念着奴婢进府这两年一直还算安分,就让奴婢一人承担责罚,同贝勒爷说说,别牵连奴婢家人。”

池小河听着汪氏这些话,也是满心感慨。真要说起来,汪氏还真没必要向她请罪。争宠嘛,用点心机和手段都正常,只要不害旁人。其实这就是八爷没上钩。要是八爷上钩了,汪氏这点子事都不叫事!

可这会为了怕家里人受牵连,汪氏也算是能屈能伸了。想当初梅氏那几个可是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压根没顾及八爷会不会对她们家里人出手。

这些进府的格格们家里都不会是大官。以八爷的身份,要是迁怒,那真是能直接断了一家的生路。汪氏真的算是个孝顺女儿了。

“我记得你家就你一个女儿吧?”池小河突然道。

汪氏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奴婢是家中最小的。”

“那肯定从小就受宠了。”池小河又道。

汪氏一下就红了眼眶,再点头时就有些哽咽了。

池小河心里叹气,这若不是选秀进了府,而是落选回家,汪氏应该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当嫡妻吧。

“担心家里所以才来请罪的?”池小河问道。

“嗯。”汪氏点了点头。这是她鼓起勇气来请罪的最主要原因。

“还有愧疚。”汪氏又补充了一句,“觉得对不起福晋。您一直对奴婢挺好的。”说完汪氏又垂下头去。

池小河突然就有些想笑。她原本以为汪氏变了性子,现在看来依旧是个耿直的。

“真的什么责罚都愿意?”池小河道。

“奴婢愿意的!”汪氏忙道:“福晋想怎么罚都行!只求福晋能帮奴婢向贝勒爷说情。”

“若是我不帮呢?”池小河反问。

“若是不帮,奴婢也认了。”汪氏道:“是奴婢有错在先,本不该提条件。请福晋责罚吧!”

池小河笑了起来,汪氏虽耿直,倒是不傻。这话说的她便是不帮忙说情都不好意思了。

“贝勒爷之前对我说过,回了京就夺了你的管事权。”池小河道。这是在草原就说好的。只是昨日刚回府,她还没来得及说。其实今日汪氏便是不来,她也准备召汪氏来的。

“奴婢是没资格再管事!”汪氏道。

“这是贝勒爷的责罚。你今日即是来向我请罪,那我便说说我的责罚。”池小河虽然已经心软,但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汪氏。有些时候,该立威还是要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