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池小河本是打算私下找张氏谈的,既然这会汪氏提了出来,她也就顺势问问。她心里猜测张氏应是个闲不住的,怕是还想找些事情做。但她也确实存了心疼张氏之心,想着她之前在府里的时候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的,能歇一歇,陪陪雅尔哈也是好的。

张氏今日来请安并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事她之前还真没想过。毕竟她一向是池小河吩咐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的。可如今问到头上来了,只片刻间,她心里便有了主意,“回皇后娘娘,如今有贵妃娘娘和汪妃、韩妃两位娘娘替皇后娘娘分忧,不缺奴才这么一个。奴才,还想继续躲懒。”

这个回答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便是池小河都一时愣住没有说话。

虽说池小河说了,不能再单独分事情给她,但只要她还肯做,肯定也能得个差事。她本是这后宫里位分最低的宫妃,若是手上能有个差事,这宫里的奴才们看人下菜碟,对她也会不一般些。

再说了,以前在府里,她做的事情不少,难道现在就真的甘愿什么都不做,就整日在宫里闲着?

便是为她开口的汪氏都觉得不可思议,看着她的眼神里还满是不敢相信。

“看来你是这些日子闲出甜头来了。”池小河笑着开了口,“本宫还以为你是个闲不住的,居然看走眼了。”

张氏抬头冲池小河笑了一下,道:“奴才久未这么清闲,这身上的懒劲便犯了。如今体会到这其中的妙处,便更加懒了。娘娘心疼奴才,就容奴才再多懒懒吧。”

池小河看她笑得并无勉强,便道:“既如此,那你就继续躲清闲吧。也省得本宫费神给你安排差事了。”

话说的差不多了,众人起身告退,池小河还是把张氏留了下来。

“刚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怕本宫为难?”池小河问道:“本宫既开口问你,便不会为难。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多的是,便是让你跟着贵妃,或是汪妃她们做一两样也不打紧的。”

“奴才知娘娘都是替奴才打算,也是为奴才好。”张氏道:“但奴才也却说的是真心话。”

池小河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这些年,奴才承蒙娘娘教导,能识字、写字,还学了算账,甚至也能看懂话本子,这都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气。”张氏感激的道:“在府里时能为娘娘分忧,也一直是奴才最高兴的事,觉得奴才对娘娘还能有点用,不枉娘娘对奴才的恩情。”

“这也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池小河道:“本宫肯指点你,还需你自己肯学才是。”

张氏笑了笑,道:“奴才资质愚钝,蒙娘娘不弃,这些年才能勉强完成娘娘吩咐的事情。如今进了宫,奴才的身份也确实不合适再分担宫务。奴才也想自己看看书,练练字,替娘娘就近看顾些公主。”

“也好。”池小河点点头,“你若真这么想,本宫也不勉强你。这清闲日子有清闲日子的过法。若是你哪日想做事了,再来同本宫说。”

“娘娘对奴才一直体恤有加,奴才何德何能,真是愧对娘娘。”张氏躬身道。

“你就当是合了本宫的眼缘吧。”池小河笑道:“当初府里的人也不算少,你能入本宫的眼,自是有你的长处,也不必过于妄自菲薄。如今本宫添了三阿哥,精力有限,雅尔哈那里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奴才定会看顾好公主!”张氏道。

“她打小同你亲近,虽说如今同贵妃有了师徒情谊,但还是比不过你。交予你,本宫也更放心些。”池小河道。

“公主能与奴才亲近,也都是娘娘许奴才与公主亲近。奴才一直很感激娘娘。”张氏道。

她这一生注定无子无女,当年去照顾雅尔哈,虽说是临危受命,很可能祸大于福,但后来雅尔哈长大,池小河不怕她以当年之事挟恩邀宠,反而许她能时常同雅尔哈见面、玩耍,也算是让她体会了做母亲的感受。且她同雅尔哈的这份感情只要不淡,日后只有她的好处。

“对待孩子最是做不得假。你是真心待她,还是虚情假意,不用本宫说,雅尔哈自己都能感受得到。她愿意亲近你,说明你是真心待她好。”池小河道:“好了,这些过往都不说了。你呀,就是太过拘谨。怎么说,咱们也相处十年了,便是如今在宫里,你也可以放松些。”

“是,奴才以后注意。”张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池小河越是看重她,她越是不敢行差踏错,就怕辜负了池小河的信任。因而这些年来,性子倒是越发内敛刻板了。

池小河也知道这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她不过是想让张氏知道她的态度。

之前说西北起了战事,八爷忙了一阵后也没多烦忧。池小河本以为这事已经解决了。但等她出了月子才知道,八爷一直让人瞒着消息,就怕她跟着操心。

其实西北战事已进入胶着状态,形势并不大好。

康熙驾崩后,边境就一直蠢蠢欲动的。加上冬日本就是易被进犯的时候,这情况就更糟糕了。

如今紧急军报已经连送入京请求支援,朝堂上也在讨论该如何派兵,拨付粮草等军备物资。

“皇上,臣愿自请出战!”五爷难得在朝堂上开一回口,但这一回就让满堂皆惊。

当年他同八爷一块儿在蒙古战场上受伤,他毁了容,八爷去了半条命。后来五爷自请去西北军营锻炼,结果中途被太后召回。这之后,他在朝堂的存在感就不高。虽一直在兵部,却也没什么建树。

谁也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主动请战。当然,理由也很充分,因为在一众皇子里,他是最了解西北边境情况的。就是西北驻地的大将也是他熟悉的。

但八爷一时间却没开口,站在乾清宫的朝臣们也是神情各异,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