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现在天又那么热,王淳风外头穿了件短袖衬衣,里头是件紧身的红背心。
要是脱掉一件,他就只能穿着背心走进医院。
他最近吃胖了一点,背心小了,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背心套在身上,紧贴着肌理,跟另一层皮肤似的,穿着这样的背心走道,实在是有碍观瞻。
“不好意思,衣服我不能脱。”王淳风道。
陆满月迟疑了一下,伸手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王淳风看了看附近突然停下脚步的几个男人,眉头一皱,人直接往前站了站,挡在了陆满月前头。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这是医院门口,那么多人看着呢!小心来个治安员,以有伤风化的名义抓走你。”王淳风咬牙道。
陆满月不吭声儿,解开了扣子就要把衣服脱下来。
“你这是在逼我脱啊。”王淳风叹了一口气,快速脱掉自己的衬衣,甩给陆满月。
“我刚刚是一时情急才问你借衣服的,后来想想,我这是强人所难,还是用我自己的衣服吧,进去的时候,你帮我挡着点就行了,我里头也穿了背心的。”陆满月把衣服递回给王淳风。
王淳风说人太多,他挡不住,“还是用我的衣服吧,快些,一会儿人更多了。”
陆满月连声道谢,弯腰悉悉索索的,过了两三分钟就说好了,可以走了。
王淳风看她已经扣好扣子,手里捧着他的衬衫,衬衫里好像还包着什么东西。
她像抱着宝贝一样捧着。
旁边的男人见没什么好看的了,瞬间就散开了。
王淳风把陆满月直接推进了骨科诊室。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手里拿了块干净的布,正弯腰小心翼翼地擦一具骨头架子。
像是怕把骨头架子擦疼了似的,他的动作特别轻。
他一边擦还一边跟骨头讲话,喊骨头大兄弟。
“大兄弟,你这里脏了,我帮你擦擦。”
王淳风走进去,跟老头嘀咕了两句,又伸手指了指陆满月,“把她从斗车里弄出来吧。”
老头根本没看陆满月,眼睛一直往王淳风身上瞄。
“小王,你这身材不错啊,来,让我摸摸。”老医生伸手就往王淳风腹肌上摸,还用手指敲了两下,满意地道:“你这身体比例刚好,骨头肯定也不错,小王啊,跟你商量个事儿,等你死了,能不能把骨头捐献出来,给老头子当大兄弟使啊?”
王淳风哭笑不得地看着老医生,“你五十七,我二十七,我死的时候,你早死了,我这身骨头架子再好也当不了你的大兄弟了。”
老医生立马道:“明天我就开始练太极,喝枸杞,炖十全大补汤。”
“咋子安?你养生活一百岁,等着用我这副骨头架子啊?”王淳风无奈地看着老医生。
老医生不住点头,“对的对的,还是小王你聪明,了解老头子。你这是答应了吧,不许反悔啊。哦,对了,你来找我弄啥子的?”
王淳风重复了一遍。
老头子这才慢悠悠地走向陆满月,走到跟前仔细地把她打量了一番,满意地嗯了一声,扭头就冲王淳风竖起了大拇指。
“这女同志漂亮,小王啊,你眼光不错啊。”
视线下移,看到那只生锈掉壳子的斗车,他又皱眉了,“小王啊,女同志要娇养,你怎么能拿这么次的车来推人家漂亮姑娘?太掉档次了。
我这儿刚好有张自行车票,你自己添点钱去整个二八大杠骑,你骑人家姑娘坐后头,两手往你腰上一抱……
唉,这才对味儿嘛。”
老医生把自行车票找出来,硬塞到王淳风裤兜里。
王淳风赶紧解释,“不是,不是,误会了,我就是好心推她一下。”
老医生不信,“看见人家姑娘,血脉贲张,衣服脱得飞快,你敢说她手里抱的衣服不是你那件儿?”
陆满月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一二,老医生就抢话了,“是小王看上的姑娘,免费治。不是的话,你这情况看着挺严重的,得费很大工夫啊……老头子不是吓你,至少要十块钱。”
十块钱!
半个多月工资了啊。
陆满月迟疑了。
老医生得意地看着王淳风,挤眉弄眼道:“瞧,人家姑娘都默认了。”
王淳风叹了口气,手往口袋里一掏,“这钱我出,她真不是我看上的姑娘,你是医生,不是媒婆,不要乱来。”
手掏了个空。
王淳风脸色一僵,这才想起来,他攒了三个月的工资之前赔给人家当营养费了。
虽说是垫付,可这事扯不清楚的话,短时间内别想能拿回这钱。
他现在四个口袋一样重,硬也硬气不起来。
老医生围着陆满月转了两圈,然后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腿肚子和脚尖,趁她和王淳风面面相觑的时候,骤然往上一抬一提。
陆满月怎么都弄不出来的腿,一下子脱离了斗车。
这就是老医生说的很严重的情况,要费很大工夫?
从骨科诊室出来之后,陆满月径直去了女科。
本来周如桦受了外伤,是应该去外科的,可她伤的位置挺尴尬,她又是个未婚的女同志,要看伤肯定会去女科。
结果去了女科,苏季礼告诉她,人没来过。
陆满月就以为自己猜错了,又去了外科。
外科那边依旧说没接过屁股受伤的病人。
陆满月想了想,咬牙往住院部二楼魏定邦的病房走。
刚上二楼,就看到医护人员一脸为难地扶着周如桦,她眼泪涟涟的。
“真的没病房了?那怎么办?”
“要不然……”一名医生犹豫再三,开口提议:“左右你和201的病人是未婚夫妻,他那边还能安一张床,把你安排在他旁边,如何?”
周如桦啊了一声,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嘴里却说着:“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看行,就这么定了。”杨雪花满嘴是油的从魏定帮的病房里走了出来,替周如桦拍了板。
陆满月找了一圈都没看见祝艳,便扒开前头的那人冲周如桦道:“我朋友呢?”
“她伤了人,怕捏责任,半道上就跑掉了。”周如桦没好气地道。
“你来得正好,既然她是你朋友,这医药费后续的护理费营养费,你先拿一百块出来垫上,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找你拿。”杨雪花跑过来,一把揪住了陆满月要她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