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手表找着了?”查有良大叫起来,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打断别人的话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秦玉芳道。

查有良脸色惨白,眼底满是惊慌。

林清悦差点被打断,深吸了一口气,在秦玉芳的眼神鼓励下才继续道:“

我找到手表后,第一时间就找查主任,让他去革委会解释清楚。

直到昨天我才得知李会元医生还关押在革委会,我十分震惊,立即带人赶来,在这里守了一夜,却无人签字。

如果李医生因此出了什么意外,这责任只怕得由查主任和卢主任担了。”

话音一落,卢远和查有良大叫冤枉。

“我不知道手表找着了,也根本没人让我去解释……”

秦玉芳瞥了查有良一眼,突然大声问他:“没人让你来革委会解释,那你一趟一趟的往革委会跑是做啥见不得人的事么?”

查有良还真的是来干见不得人的事的。

可这些事说出去,他的罪更大。

他不得不闭上嘴,两眼却悲愤莫名,生生憋得通红。

秦玉芳今天唱这出戏,就是要强按着他的头把林清悦摘干净。

要是他敢反抗一定会死得更惨。

压制住了查有良,秦玉芳立即看向卢远,“卢主任,查有良同志来了革委会干了些什么你知情不知情?”

卢远赶紧摇头,“我跟他不熟,他来做什么我完全不知情。”

都是人精,他岂会看不出查有良要完蛋了。

打死查有良,把自己摘干净,顺着领导的路子走,自己才能落着好。

“所以,查有良同志知情不报,隐瞒事实,进出革委会只为掩人耳目,没及时为李会元同志解释,卢主任也完全不知情,这事全是查有良同志一人所为?”

卢远忙不迭地点头,“领导慧眼如炬,确实是这么回事。”

查有良浑身一震,两腿一软,瘫坐在地。

秦玉芳扫了他一眼,又道:“查有良同志和李会元同志有过节?”

没过节也要生了过节来啊,再说,本就有仇,现成的理由。

卢远赶紧上道地道:“确实有,李会元为人直接,说话不中听,对查有良同志动辄开骂,他便怀恨在心了。”

“所以,他一找到机会就借机生事,先是诬蔑李会元同志偷盗,然后又在搜查时往李会元私人物品中夹外文书籍把他弄进了革委会?”秦玉芳借坡下驴,三两下就把这事定性了。

查有良张了张嘴,忍不住道:“外文书本来就是他的。”

“证据呢?”秦玉芳反问他。

那书要严格追索起来,要追到好几年前,但好几年前的那些人全死绝了,李会元家也早在下棚子的时候就被抄过了。

那时候查有良鬼使神差地把这本书藏了起来。

当时的抄家队登记册上可是没有这本书的名字的。

查有良已经无法证明这本书是李会元儿子国外的校友寄给他的。

查有良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李会元就这样被平反了。

卢远当即就签了放行条。

查有良过来给卢远扎场子,扎着扎着把自己扎进去了。

眼看着要被用完就扔的棋子弃掉了,他不甘心地呐喊了起来:“你们这是要活生生冤死我啊,我要上告,我一定会上告的。”

秦玉芳撇了撇嘴,根本没把查有良的威胁当回事。

上告,也得有机会告。

查有良被拖走了。

秦玉芳打了个呵欠,冲卢远招了招手,“查有良同志这边的审讯工作就由你来负责,一定要从速从严,不要横生枝节,浪费国家和人民的资源。”

卢远听懂了,赶紧把查有良定罪投进农场,让他闭嘴。

“一定办妥,一定办妥,领导放心。”卢远赶紧表态。

有了放行条,李医生便被转移到了红兴医院。

上车之后,秦玉芳扭头看着陆满月,“李医生已经放了,你手头能指证清悦的东西也全交出来吧。”

陆满月爽快地把那张手表销售表交了出去。

“举报信也要撤回来。”

“会的,我早说过了,你诚信,我诚信。”陆满月点了点头。

卢远点头哈腰地过来送秦玉芳。

陆满月突然笑了一下,让司机等一下。

“秦副所长,来都来了,我还有点小事,要借你的名头用用。”

秦玉芳不太乐意,“年轻人,不要太得寸进尺。”

陆满月却没管她,径直开了车门下了车,对卢远道:“卢主任好,前天你们从北区五巷抓了个小摊贩,姓江的,秦副所长托我问下,这人查得怎样了?

犯没犯啥大忌讳?”

卢远想了想,想不起来这事儿,便小声问:“这人是领导的?”

“就是一个认识的小辈,要真犯了禁,按规矩来办。要是没啥,卢主任自己作主看着办吧。”陆满月笑笑,转身回了车上。

秦玉芳见她没强行让卢远放人,把话也说得很活,心头虽然有气,可看在举报信还没撤回来的份上,也勉强认了。

卢远立马叫来了朱九,问了是不是有这个人。

“是有这人,总是偷偷出来摆摊,十分油滑。”

就一个摆摊的小贩,属于没啥的那种。

卢远就让朱九赶紧把人放了。

朱九皱眉道:“按照规定,这种摊贩必须没收违法所得,还要罚钱才能放。”

陆满月立即打开车窗,道:“罚款我来交,一会儿就让人送来。”

这下,便全了所有人面子。

卤肉小哥本来今天就要被送去石场那边干苦力了。

人都装车上了,突然又给带了下来,说要放了他。

他吃惊地看着朱九,“真,真的放了我?”

“你遇上贵人了,人家一句话,卢主任都得照办。”

“啥,啥贵人。”江小哥一头雾水。

朱九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就把陆满月的样貌说了,“桃花眼,皮儿瓷白,看着文文静静的,实际是个笑里藏刀的。”

小哥想不起来认识的人中有这么个人。

朱九就指了指吉普。

车子正在掉头,从小哥几米远的地方开了过去。

小哥看到陆满月在对他轻笑。

他怔了怔,愕然道:“竟然是她?”

那个晚上被追得像过街老鼠,差点被拖去就地洞房的那个女同志。

拒绝了他帮忙,不信任他,跟秦天家对着干那个。

“我奶奶说得对,好心真的会有好报。”小哥喃喃道。

“屁,修桥铺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朱九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

开往红兴的火车上。

“这独眼龙男同志伤得太重,晕倒了!赶紧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