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话拨出去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紧张地听着话筒里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电话叮叮的响着,没人接。

王婷婷紧张得脚都开始发软了。

陆满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撑了她一下。

“这才刚开始,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要打的硬仗还在后头呢,你开始就成了软脚虾,接下来咋弄?”

“喂,商务部,请问是哪里的电话,要打什么硬仗?”一个好听的,清冷的男人的声音陡然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王婷婷啊啊哦哦了半天,愣是急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唇看向陆满月。

对方一直不停地喂着。

眼看着就要挂断电话了。

陆满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我找林清悦的家人,有事相商。”

对方沉默不语,只有细细微微的呼吸声音透过话筒传出。

陆满月抿了抿唇,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个清冷的像冷玉落盘似的男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点微微的不喜,还有满满的压迫感,“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打的专线电话,你是从哪知道这个号码的?”

王婷婷被吓得腿有些发软,赶紧扶住了旁边的木头柱子。

“你是林清悦的家人?如果不是,请帮我叫她的家人过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说,可能关系到你们林家的声誉荣辱。”陆满月仔细斟酌着字眼,硬顶着压力咬字清晰地要求对方找人。

“林家的声誉荣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你可能连林家的边都没摸着,就敢打这个电话来说这样的话,也真是无知者无畏了。”

“我不需要知道林家是怎样的庞然大物,再厉害的人也要遵纪守法,你林家人敢公然作假,肆意欺负平头百姓,许你做,不许我说出来么?

种花叫种花人民共和国,不叫林氏帝国!”陆满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愣是跟对方呛了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听到过一句话,谈判的时候一定要气势够足,先吓住对方,对方就会好好听你说话了。

王婷婷在旁边吓得脸都白了,抚着心口直喊我的妈啊。

对方明显也没预料到这个打电话的人如此胆大,这种话都敢说,一时之间也有点怔。

陆满月抓住机会,抢先出声:“现在,能平等的对话了么?”

“你这个女同志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好,我给你个说话的机会,但希望未来你在面对各项指控的时候,站在任何位置上都能证明你嘴里所说的这些话。

如果证明不了,那你这通电话就是在自讨苦吃。

林家不是什么帝国,但试图攀扯诬蔑林家的人,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不是诬蔑,你们自己去查,我只找能话事的人,你能替林家作主么?你是林清悦的谁?”陆满月扬志头,脖子挺得直直的,全身都绷成了一条线。

“我是她大姨的儿子程靖远,商务部秘书长的首席秘书,你有话可以直说了。”程靖远沉声道。

商务部秘书长的秘书……

看来,这林清悦的家世,果然是非凡凡响呢。

随便一个表哥就是这种级别的。

王婷婷直接给吓坏了,比划着让陆满月赶紧把电话挂断。

“怎么不说话了,吓坏了?想挂电话逃之夭夭了?”程靖远没听到回应,轻笑了一声。

笑声里满是鄙夷。

“不是,是在奇怪,这样家庭教育出来的子女,难怪飞扬跋扈成那样,原来是后台足够硬啊。”陆满月悠悠道。

程靖远似乎没料到,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还敢这么说话。

“你年龄很小吧,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十八岁,比起你,应该算年轻,不过,你说错了,不是年龄小不知天高地厚,而是热血当用时必用,不惧狂风与风浪。”陆满月针锋相对道。

千万不能露怯,露怯就没话语权了。

程靖远突然呵呵一笑,“倒是有点意思,你东拉西扯的,是在给自己壮胆吧。

行了,我都说了,给你个畅所欲言的机会,只要你承担得起后果,你现在可以说了。”

“林清悦,下乡说是为了支援农村建设国家,是吧?

那么,秋抢季节,正缺劳动力的时候,装伤强占医院危重病房,只因主治医生薄有微词惹她不喜便栽赃陷害,毁诬他人。

因为个人喜好,折腾医护人员为乐,破坏人家私产,动辄打骂,威胁人家不听话就夺了人家工作,在医院里称王称霸,横行无忌。

我想知道,这是你们林家都这样的行事作风,还是独她一个?”

“什么?你不要胡说!”程靖远第一时间是不相信陆满月的话的。

“苦主一个不知道是生是死,被她搞进了革委会;另一个就在我身边。”陆满月把王婷婷扶了起来,将听筒放到了两人紧挨着的耳朵中间。

“既然是苦主,说来听听,清悦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要令到你们赌上一切也要打这通电话。”程靖远的声音听着不温不火的,实际上却暗藏玄机,威胁满满。

赌上一切啊。

谁敢挑林家人的刺,就得赌上你自己的一切,你敢么?

王婷婷本不敢的。

可陆满月无声地对她说了个李字。

她便红了眼圈,颤抖着声音对着话筒那头的程靖远道:“她逼着我去买百货商店的床单,一条十七块,连续买了三条她都不满意,也不给一分钱,还把床单当着我的面剪坏扔我一头一脸。

说我要不做得让她满意,她有的是招整死我。

她,她的手表明明自己藏了起来,却偏说是李医生偷走了,等人被抓走后,她又把手表拿了出来,堂而皇之的戴上了。

她还跟革委会的人说,要好好关照李医生,那个老头惹她不高兴了,弄死了也没事,反正随便找个帽子扣给他,把事掩过去就行。

要是谁敢过问,连同那人一起整死。”

程靖南难得的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道:“你们说的这些,有证据么?”

“有!我们……”王婷婷刚要说登记表的事,陆满月就把话筒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