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很惊讶?”绛渭残忍地笑了笑,“记住你们现在的表情,毕竟一会儿就看不到了啊。”

说罢,那把剑骤然放大,利刃出鞘,绛渭持剑朝他们攻来。

陆向晚还未回过神,就被温景然蓦地向后推了一把,下一秒,一个如金钟罩般的结界便布在了陆向晚的周边。

“景然……”陆向晚惊呼一声,目眦欲裂,眼睁睁地看着温景然提着风华与绛渭扭打在一起。

绛渭虽然功力比不上温景然,但是胜在他有低配版的冥剑,一时倒是打的不分上下,但是陆向晚看的很清楚,那冥剑的黑气正在逐渐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温景然周身浅蓝色纯净的灵力,再加上这杀阵上对灵力的部分禁锢,再这么打下去,温景然迟早会受伤的。

陆向晚的心像是火烧一般的灼热,张了张嘴,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急急地问道:“玄玄,有什么办法能跑出这里吗?”

不能硬拼,唯有智取了。

“可能得你受点伤了。”玄玄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忧心忡忡地说道。

“快说办法。”别说一点伤,只要能出去就行。

“我会往你的身体里注入一股特别的灵力,你把这股力量用你的无双使出,朝着冥剑柄身交界处的那个卡槽攻去,就可以了。但是这股力量会有些霸道,可能会损伤你这具身体的心脉。”

往生珠是冥剑的优点,但同样也是致命的缺陷。

“来吧,反正也死不了,顶多疼几天。”陆向晚运转起灵力来,蓄势待发。

她现在体内只有五成左右的灵力,干等着也没有任何办法,倒不如一搏。

玄玄看着手里这个蓝色的琉璃瓶,脸上显出一抹挣扎。

“快啊……”

话音刚落,陆向晚就一个咧蹴差点就倒在地上了,紧紧咬着后槽牙,强忍着周身的痛感,借了无双的力的劲儿才堪堪稳住身形。

陆向晚隐藏在衣袖里的拳头早已攥紧,额头上渐渐出现了一层薄汗。

这到底是什么灵力,比上次压制毒性的时候还要疼万分不止,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从心脏出发,专门往人身体的痛感之处奔去,像一张蜘蛛网一样,紧紧地禁锢着她周身所有的经脉,十分霸道,像是要将自己变成它的傀儡一般。

“小晚,让无双的剑识去感受这股力量的存在,快。”

陆向晚疼得全身都在发抖,后背汗涔涔的,嘴唇也被咬出了血,她强忍着周身淬骨的痛楚,强行运转灵力,感应无双的剑识。

果然如玄玄所言,无双的剑识和她体内那股经过融合的灵力开始产生了共鸣,随着无双吸走这霸道的灵力,陆向晚的身体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整个人仿佛都有些脱力,心口处依旧在隐隐作痛。

陆向晚闭了闭眼,猛咽了几口气,压了压心口处传来的刺痛感。

“小晚,就是现在。”

随着玄玄的一声令下,陆向晚顿时清醒,运转周身的灵力,凝聚剑气,双手牢牢地握住剑柄,眼神坚毅地看向前方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就着一个空隙,随着陆向晚大喝一声,一道泛着明亮金色的磅礴剑气便直直地朝冥剑而去,气势如虹,大有一番摧毁一切黑暗的力量。

还未至跟前,那冥剑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顾不得自己的剑身离温景然的要害处不足一寸的好局势,直接调转了方向,作势就要逃离。

可哪有那么容易,那股霸道的剑气并没有放过冥剑的打算,一股灵力在离冥剑不远的地方忽然分成了两股,直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让冥剑无处可去。那明亮的剑气一点点地靠近着冥剑,蚕食着他的黑气,直至一个晃眼之后,金色的光芒消失,而那把前刻还威风凛凛的冥剑此刻早已没有了任何的光泽,如同一把废铁一般瘫在地上。

而此时陆向晚也终于灵力虚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但她想象中的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想法并未得到实现,温景然接住了她。

绛渭仿佛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围着那把破铜烂铁看来看去,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吼叫。

陆向晚拉了拉温景然,有气无力地挣扎着说道:“走,往那边走,快走。”

温景然一点都不敢耽搁,一把抱起陆向晚,趁着绛渭还未曾反应过来,直接御剑朝着陆向晚刚刚所指的方向飞去。

没了冥剑,杀阵也被破了,温景然一路自然是十分顺畅,但他的心里却越来越焦急。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白雾的远处还是白雾,可他怀里的陆向晚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已然处于半昏迷状态了。

“晚晚,晚晚,别睡,别睡,我们就快到了。”温景然此刻已然六神无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曾经那个可以指点江山的仙门首领此刻已然慌了神。他只能不停地叫着陆向晚的名字,好像这样就可以给他一点点安全感一样。

但他怀中的陆向晚依然没有半分的回应,也只有那只紧紧拉着温景然衣袖的手可以证明这是一个活着的人。

不知道这条路走了多久,终于在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抹亮光。

陆向晚一醒来,就发现这不是家里也不是天衍宗,少顷的慌张之后,她定下了心神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处于白河秘境中呢。

陆向晚动了动手指,朝周边摸索而去,下一秒就触及到一个冰凉的物什,她吓了一跳,以为碰了什么东西,急忙就要收回手,可那个东西却比他快一步率先抓住了她的手。

“是我……”一道沙哑的声音在陆向晚耳边响起。

“景然?”陆向晚试探地叫了叫。

她听见身后那人嗯了一声,但依旧没有放开她。此时陆向晚也才注意到,自己就正躺在温景然的怀里,也不知这样躺了有多久。

陆向晚连忙挣扎着想要起来。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我躺了这么久,你胳膊会麻的。”陆向晚还是坚持想要起来。

“没事,我可以的。”

胳膊麻了算什么,也只有这么抱着她才能让自己有真实感。

见此,陆向晚也只好任由他抱着自己,她也将手放到地面上,撑了撑,让自己全身的重量不至于都压在温景然一个人身上。

“晚晚,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晕倒?”温景然哑声说道。

他检查了陆向晚全身后,除了发现心脉处受损之外,其余什么伤口都没有,也没有半点灵力的侵入的痕迹。

心脉处的伤口早已在他源源不断输入灵力后愈合得差不多了,却依然昏睡了三天,而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病症的来源,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陆向晚沉默了一瞬,后笑道:“这是凌元功法隐藏的一个秘术,可以最大程度地击杀一件神兵利器,只是会损耗心脉和元气罢了。”

凌元功法是陆家历经好几任祖师不断完善发展出来的独门功法,有这等不容他人察觉的功效也不足为奇,温景然也不再问下去,轻声道:“以后不准再用。”

若如陆向晚所说,这样功法实在太过损伤修士的身体了,元气是修士的立身之本,若是有一天元气耗尽了,那么这个修士也就……

温景然越想越害怕,紧了紧怀抱,把陆向晚抱得更紧了。

陆向晚柔声应下。

他们在洞中修养了一日,便已然准备起程了,毕竟这次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但如今五六天过去了,血莲红髓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不免让人心里有些没底。

接下来一路倒是顺风顺水,也再没遇见绛渭那个讨厌的家伙。

“小晚,前面有一个洞口,你从那里进去。”

“有好东西?”

玄玄看着光屏皱了皱眉,沉思半晌后,道:“应该是,里面的灵力波动很强,但是……我测不出来是什么。”

陆向晚惊讶地挑了挑眉,哟吼,还能有玄玄测不到的东西,看来是个大宝贝了。

依着玄玄的指引,陆向晚拉着温景然走到了一片石堆前停了下来。

左看右看,并未发现什么洞口啊。

“怎会,数据显示就是这里啊?”玄玄急地是抓耳挠腮的,它怎么也不信自己的数据会出错。

“别急,有可能是一叶障目了。”

陆向晚盯着那些杂乱无章的石块,沉思了起来。

玄玄说是这里就一定在这附近。其实,有的时候或许不是我们找不到,而是我们被一种什么未曾注意到的细节从视觉上干扰到了,从而形成了天然屏障。

这地方应该有机关,只是这机关到底在哪儿呢?

温景然盯着那些乱纹,若有所思,少顷之后,开口道:“晚晚,你看这些纹路。”

陆向晚顿了一下,看向那石头上杂乱无章的纹路,眯了眯眼,心中升起一个猜测。

这纹路不像是什么剑器的划痕,也不像专门刻上去的一样,倒像是天然形成的一般,这些纹路看似很杂乱,但是好像在组成着一个什么繁杂的事物似的。

陆向晚用手抚着这些纹路,朝着温景然指的方向走去,蜿蜒曲折,来来回回。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陆向晚轻笑了一声,勾唇道:“原来是勾陈。”

勾陈之像,实名麒麟,位居中央,全司戊日。

勾陈,同为上古六神之一,主中央。

陆向晚和温景然对视一眼,抿唇一笑。

温景然伸手一按,果然在他们的右前方传来轰隆一声,一个洞口便宣然于眼前。

果然,勾陈的眼睛就是机关所在。

这个洞口并不大,只能容一人直立行走,温景然一直拉着陆向晚并未放手,他走一步,陆向晚走一步。

没走多久,他们便到了尽头,本以为出了洞口便可豁然开朗,却不想倒是来到了一个更加昏暗的地方,他们刚一踏进这个地方,忽然噼里啪啦的好几声,升起了两排明火,吓了陆向晚眼皮子跳了好几下。

此时,他们也才看清,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宫殿般的存在,这里有床,桌子等一些简单的陈设,其余便只有那齐唰唰的两排灯火和正中央那件水蓝色的像球一样的东西。整个地方阴森森的,倒像是谁的墓穴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这地方怪怪的。”陆向晚皱眉说道。

“是不太对劲。”

这个地方从一进来就有一种怪怪的气氛,像是在排斥着他们一样。

他们已经走到了这里,门口的石门也早已在他们进来的那一瞬间放下了,后路被堵,停在这里只会被耗死,前路虽是龙潭虎穴,但都是一丝希望,不妨闯闯看,说不准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呢。

温景然却没有急着踏出第一步,只见他和陆向晚皆拱手至前,齐声道:“晚辈今日因故误闯此地,无意打扰前辈清静,望前辈海涵,吾等将尽快离去。”

说罢,便深深作了一揖。

他们借着两排的明火来探路,可还没走两步,便传来咻的一声破空而来。

“小心……”

陆向晚的身体比脑子快一秒,率先做出了反应,借着温景然的力,向安全区域飞去。

嘭的一声,那只破空而来的利箭已然牢牢插在了墙壁上了。

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箭头已然发黑,必然是涂了毒的。

可这还没完,陆向晚刚缓过神,再次出现了数万支箭羽朝着他们刺了过来,陆向晚顿时召唤出无双来挡,可那箭像是射不完一样,源源不断的,陆向晚既要注意着前方射来的,也要防止被背后偷袭,偏偏刚刚那一只利箭,将他们二人分开了,背靠背作战都不行,时间一长,都有些体力不支。

“怎么会?怎么会呢?”陆向晚的脑中传来了一声声不可置信的声音,语气里慢慢的担忧。

“玄玄,你怎么了?没事吧?”陆向晚皱了皱眉头。

从那个毒狮子出现,玄玄就一直不太对劲。

陆向晚又尝试叫了几声,但玄玄的声音越来越小,只那么自顾自地重复着那一句话,慢慢地,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