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是一块肥肉,更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前期调研H集团都帮他们做了,资料也拿到手了,宁氏想要独吞也不是不可能。

南晚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先压着消息,让宁家以为这是个好差事,等他们投够了钱……再来个出其不意。”

第二日南晚果然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失落可惜的模样,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在南晚的有意推波助澜下,很快便人尽皆知。

人人都道H集团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蠢得厉害,还有说南华江郎才尽,决策力不行的。

玄玄:“他们说的可真难听。”

南晚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脸上丝毫看不见所谓的失落,“让他们笑吧,总有他们哭的时候。”

南晚从南华那儿听说,有不少投资商见H集团退出了,纷纷加入宁氏,想要分一杯羹。

好得很,现在骂得有多狠,到时候哭的就有多大。

宁家,

“爸,这个项目很大,宁家想要一口吞下,太勉强了。而且这个项目有一定风险,最近政府那边口风不齐,万一那边出了事,我们就损失太多了。”

南家退出,宁远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还是愿意参与这个项目,但是却没打算投太多的钱进去,反而是宁父,越老越有些急功近利了,死死咬着这块肥肉不松口。

“阿远,你还是太年轻了,做项目嘛,哪个没风险,你爹我要是像你一样犹豫来犹豫去,怎么可能把宁氏做到现在的位置上。”宁父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言语间还有几分对宁远想法的鄙夷。

“可是爸,就算要投,也不能投这么多钱进去啊,这已经是公司一半的资金了。”宁父投的钱越来越多,但丝毫不见回报。

相当于是将大部分钱压在一个项目上。有回报还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血本无归。

宁氏不会倒,但会受到重创。

宁远劝不动宁父,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估摸过了半个月左右,南晚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就准备好坐收渔翁之利了。

没几天,政府就传出消息,这块地要收为公用,也就是说前期砸在这上面的钱全部都打水漂了。

南晚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和南华在郊外野餐。

南晚看着李秘书走过来朝着南华耳语了几句,下一秒,南华的脸色骤然变了,抿唇忍笑,忍了好一会儿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南晚心知肚明,抿唇轻笑。

“小晚啊,得亏我们退出了,没有再投入资金,要不然哥哥的公司可真就保不住了。”南华一方面觉得庆幸,另一方面却是觉得心有余悸。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宁远的威胁,自己退出了,一旦自己再继续投入资金,公司迟早会玩。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商场上诡异风云,一步行差走错便是万丈深渊。

要真论起来,南华还要感谢宁远的威胁了。

相比南家,宁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公司被各种合作商围堵。

宁父直接气晕了,只留下宁远一个人面对所有人的质问。

现如今看来,宁氏投进去的所有钱都打水飘了,翻不起一点点浪花。

但宁氏终究是龙头大企业,就算是元气受损,也不至于破产倒闭,顶多就是难一段日子罢了。

宁远看着手中的报告,眼眸幽深,下一秒驱车到了H集团,他坐在驾驶位上久久无语。

H集团中途退出,十有八九是知道点什么。

宁远不信南晚和南华会因为一个项目的丢失就失落。

主人格或许不会,但副人格绝对是装的。

前台认识宁远,一见对方的黑脸就下意识地觉得宁远是来寻仇的。

“宁总,南总正在开会,劳烦您等等。”前台是个刚来的小姑娘,在宁远巨大的压迫下整个人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我不找南华,我找你们南助理。”

前台:“……”

南华的助理只有两个,还姓南,那必然只有一个人了。

“好……我问问南助理。”

前台给南晚去了一个电话,少顷之后,“宁总,南助理很快就下来了,麻烦您稍等。”

宁远进入H集团的那一刻,南晚就得到了消息。

还是来了。

两人还是在上次的咖啡厅,相对而坐,却比上次更加陌生。

“你早就知道政府要收回那块地,才那么轻易地放手,对吗?”宁远幽幽问道。

“是也不是。”

政府要收回地也是南晚忽然想起来的,南华并不知道,但确实也是因为南晚的消息,才怂恿宁氏投了更多的钱进去。

不过出乎南晚意料的是,一头热的不是宁远,反倒是久经沙场的宁父。

“为了报复我?”宁远低头笑了一下。

他没有继续再追究南晚是否提前知道消息这件事,就算南晚提前知道又怎样,商场如战场,宁氏自己没有足够的风险探测,棋差一招,怪不得任何人。

宁远只是好奇南晚为什么要做一场戏来迷惑大众的视线,就连他也被骗了过去。

“不然呢?”南晚眼神冰冷,似笑非笑地看着宁远,“宁远,我也想把一切翻篇,可你为什么偏偏不愿意呢。”

过往的一切,南晚都不想再追究下去了。欺骗也好,玩弄也罢,这些她都讨回来了。

可宁远这次动的是南华。

那么多钱都是南华的心血,南晚痛恨宁远,但更痛恨自己。

“你的前女友们在南大的论坛说了什么,你在合作案上做了什么,H集团的股票又发生了什么,这些不需要我再一一说明了吧。”

“我以为……你不在意那些。”

南晚:“是你不在意,不是我。”

宁远自由散漫惯了,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重要,别人的看法他也不在意,他便自认为南晚也不在意这一切。

“宁远,你说你爱我,可你真的了解我吗?我在乎那些人的看法,我在乎我哥哥的公司。可你任由那些谣言满天飞,在合作案上动手脚,让我哥损失,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南晚抿了一口咖啡,顿时觉得满心都是苦涩,“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控制欲作祟,你自己清楚吗?”

为了驯服南晚,不惜对H集团动手,想把她圈禁。

想要她的时候就做局,不想要的时候就是一句玩玩而已。

这是爱吗?

南晚感受不到任何的尊重。

“爱……”宁远忽然间笑了一下,“晚晚,有时候我也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你,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准确的答案,那就是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大到可以超越自己的性命。

“晚晚,你可以怀疑我爱你的方式,但你不能否认这份爱的存在。”宁远第一次感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他所认为的爱便是根据自己的看法为爱人扫清所有的障碍,用自己觉得好的方法追求爱人,可时至今日他才恍惚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去了解她的想法,了解她的坚持,而不是一直用“我以为”来相处。

南晚的眼神逐渐迷离,看向宁远的双眸中情感变换。

她的脑海中有另一个声音,扰得她繁乱。

“你还是这么蠢,他三言两语就能让你心绪杂乱。”南晚忽然厉声道。

宁远的表情瞬间变了,南晚的神色变幻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是她吗?”宁远试探地问道。

不过几瞬,南晚的脸上出现了宁远曾经最为熟悉的一个神色。

“她对你还真是痴心不改。”南晚冷笑一声,“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可让她留恋的,你那么对她,她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你说什么……”宁远一瞬间如遭雷击,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她对我念念不忘?”

宁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晚,仿佛是在向她求证真实性。

南晚嗤笑一声,“宁远,你视她如草芥,她却对你一片深情,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啊。”

宁远摇了摇头,“我绝无这个意思。”

宁远没有所谓的得意,只有慢慢的庆幸。

经项目一事,宁远的心低到了谷底,本以为二人再无可能,却不想峰回路转。

“你对我还有感情。”宁远万分肯定地说道。

南华说过,主副人格都是南晚,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两部分,只要有一个人格有感情,另一个人格就不可能完全无感。

主人格终于安静下来了,南晚的头痛也逐渐缓解,闻言,好笑地看着宁远,“你说的是她,不是我,我对你只有厌恶。”

南晚毫不留情地说着最伤人的话。

岂料,宁远一点反应都没有,阻绝了她的物理攻击。

“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她的感情波动你能感受到。”宁远叹了一口气,面上带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欣喜,“我不管你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你都是我的晚晚。”

副人格的情感状态如此尖锐,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因为宁远。

曾经做下的事情一件件暴露,南晚的副人格受到刺激,便会越来越偏激。

可这也恰恰证明,副人格受到了主人格情感的影响,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无爱自然无痛,痛便是有爱。

宁远平静的面容让南晚感觉有些怪异。

南晚轻嗤一声,“少说这些面子话,宁远,你心里估计巴不得我去死吧,这样……你的晚晚才能回来。”

很多人都无法忍受朋友、亲人、爱人有双重人格,他们都会选择抹除对自己不利的一个人格,留下他们想留下的那个人。

南晚不信宁远是那个例外。

但恰巧宁远便是这个例外。

南晚的副人格不因宁远而生,却是因宁远而逐渐长大。

宁远重重地输了一口气,“我不管你是哪个人格,但你都是我的晚晚,在我这儿你们没有区别。”

“哐当”一声,南晚失手打倒了杯子,连自己被烫到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宁远率先取了纸巾为她擦拭。

南晚保持着那一个姿势,久久没有动作。

现在的南晚不是单纯善良的主人格,她能看穿人的伪装,也能分辨他们话的真假。

可是当宁远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南晚看不出伪装,也看不出漫不经心。

仿佛那是一句挚真的誓言。

转念一想,南晚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宁远,你这又和谁打赌了?我不想跟你玩游戏,我……”

“不是游戏。”未待南晚说完,宁远便急急地出口,“我知道你不认可我,你觉得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别有用心。”

“难道不是吗?”南晚嗤笑一声,“你要不要好好回想一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别有用心。”

“南晚。”这是宁远第一次正式叫出南晚的名字,“你说你想让过去翻篇,对吗?”

南晚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谈过去,只谈未来。”

过往的那几年如同一团乱麻一般,宁远有真心吗?答案是有的,但宁远清楚现在无论说什么南晚都不会相信的。

那倒不如从头来过。

过去的一切用未来补偿,宁远想看看未来。

“晚晚,你就是我的晚晚。”那双总是装的狂傲的双眸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南晚在那双盛了星光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你觉得我不会爱你,那我便学着爱你,你觉得我不懂尊重,我也学。曾经我没做过的一切我都会学着去做,对你。”

对你,对南晚的副人格,这个不相信爱的副人格。

“不好意思,我没那个功夫。”南晚眼神只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便被嘲讽布满。

宁远脸上还是挂着那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再尖锐的话语都无法戳破这一层面具。

或许是那句话给了穷途末路的宁远一个希望吧。

南晚的爱是信号,也是筹码,但这一次宁远不想把她当作筹码。

那是他的爱人,是他倾尽一生要去保护的人。

宁远说到做到,第二天刚到中午十二点,南晚就收到了宁远送来的爱心午餐。

南晚拿起上面的便签纸。

“中午要好好吃饭啊,做了你最喜欢的麻辣鱼。”

不得不说,宁远的厨艺确实不错,麻辣鱼做得鲜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咽口水。

人有罪,美食无罪,南晚安心享用自己的美食。

就这样过了几天,第十天饭盒送回去的时候,便签背面多了一行字。

多放点辣。

宁远轻笑出声,“都上火了,还吃这么多辣。”

“怪谁,你惯的呗。”萧炎把宁远的办公室当自家,跟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躺,腿架上去,一副小爷最大的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