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的资料很详细,将这位周小姐的所有事情都调查得非常清楚。
宁远长叹一声,“谢谢。”
有了这份资料,宁远就有理由推迟联姻进程。
只要推迟了,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你问过南华吗?”萧炎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怎么了?”事发至今,宁远连南晚都不敢见,更不可能去找对自己敌意颇深的南华,就怕南华一个气血上涌就同意了联姻。
“我觉得你可以套套南华的话。”萧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虽说陆家放出了消息,但他查了后发现放出消息的是陆母,而不是陆洲远,那母子二人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陆洲远能这么听陆母的话?
再者,按照南华的脾气,自己妹妹的夫家,他必然会翻个底朝天地查一遍。周亦舒的事情,萧炎能查到,那南华必然也能查到,萧炎能猜到那两人关系不一般,南华肯定也能想到。
南华向来疼爱向晚,怎么可能同意南晚嫁入这样的人家。
可南华的态度模棱两可,既不拒绝,也不同意,倒是怪异得很。
萧炎猜测南华应该是知道点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就是南晚和陆洲远联姻的真相。
“好,我明日就去……”宁远话还没说完,忽然就没了声响。
萧炎看去,果然睡着了。
萧炎喝完了最后一口酒,认命地扛起宁远,打算送这个醉鬼回家。
几秒过后,忽然顿住了动作,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南华去出差了,南晚就留在国内给他做接应,哪成想送出去的某一份资料出了数据错误,要重新比对,南晚义不容辞地留下来加班。
完工的时候已然深夜十一点了,南晚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休息。
忽然一阵铃声响彻在安静的办公室,让南晚有些迷离的意识顿时缓过神来。
宁远……
南晚摁掉了,继续休息,可那端仿佛只要她不接电话就誓不罢休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丝毫不停歇。
“什么事?”南晚没好气地说道。
岂料那端传来一个生疏的声音,“南小姐,你好,我是萧炎,宁远现在喝醉了没人管,你能来接一下他吗?”
南晚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不是人?”
萧炎:“……”
萧炎看着睡死过去的人,心里无限唏嘘,想想自己的目的,继续好声好气道:“我公司紧急有事需要回去一趟,总不能就把宁远扔在这里不管吧?”
南晚丝毫没有同情心,“扔那儿吧,死不了。”
萧炎:“……”
萧炎不死心地继续问道:“南小姐,这宁远好歹和你男女朋友一场,总不舍得看他被人抓走身首异处吧?”
南晚:“你是他好兄弟,你都舍得,我这个前任有什么不舍得的,萧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这个人没有丝毫同情心。”
萧炎:“……”
萧炎看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宁远,心里无限唏嘘。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挖人祖坟了。
萧炎狠了狠心,把宁远拉起来,扔到距离半醒两百米的一个长凳上。
“南小姐,我真的有急事必须要走了,我现在把位置发给你,宁远现在在外面的长凳上昏睡过去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相信南小姐也不愿意看见,所以南小姐拜托了。”
说罢,萧炎就挂了电话,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宁远。
“好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南晚看着早已挂断的手机一阵无语。
玄玄:“去吗?”
“去。”南晚蔫蔫地应了一句,“谁让他是甲方爸爸呢。”
南晚把某人送到了酒店就打算离开,结果某人一会儿掉下床,一会儿嘟囔着要喝水,南晚一有要走的趋势,某人就忽然从**做起来,跟诈尸了一样,拉着南晚的胳膊死活不放开。
南晚:“……”合理怀疑他是装的。
想了想自己的任务,南晚认命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宿。
再次睁眼时,就听到了浴室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水声。
看来是醒了。
南晚的目的达到了,提起包就要走,已经八点半了,她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岂料,手刚要搭上门把手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一道厉声。
“想去哪儿?”
南晚转身,却不想宁远全身上下就围了一条浴巾,且这浴巾也摇摇欲坠,稍稍动一下就会有散落的危险。
南晚从上到下把这副身躯打量了一番,“身材不错。”
岂料宁远丝毫没有被夸奖的喜悦,眼里尽是怀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南晚是个害羞的小姑娘,有一次偶然间撞见他换上衣,小姑娘就吓得满脸通红,半天躲着不见人。
眼前之人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身上丝毫不见当年的影子。
果真是她,但又不是她
宁远苦笑一声,“谢谢你昨晚送我来酒店。”
宁远从来不会允许自己在不安全的环境下毫无意识,昨晚虽然醉得厉害,但还保留着一部分意识,萧炎打的电话,南晚的到来,他都知道。
“不客气,毕竟如果你曝尸野外,我还要做笔录,麻烦。”
玄玄:“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求男主心理的阴影面积。”
宁远:“晚晚,你一定要和我这般针锋相对吗?为什么不愿承认你对我还有感情?”
南晚抬头盯着宁远看了几秒,忽然就笑了,“宁远,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要订婚的人啊?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喜欢你呢,还会对你这种骗过我的人有感情呢?”
南晚不说还好,一说宁远就想起了昨晚看到的资料,心中有几分安定。
“晚晚,你了解陆洲远吗?知道他有一个金屋藏娇吗?”宁远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缓缓说道。
南晚没有说话,一时摸不准宁远想干什么。
玄玄:“宁远知道周亦舒的存在了。”
南晚皱了皱眉,“萧炎……”
萧家的那个二公子,圈子里出了名的情报局,南晚倒是把他给漏了。
本来就是一场策划好的交易,可把周亦舒牵扯进来,就不是南晚愿意的事情了。
“你想说什么?”
宁远抿唇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周亦舒,这个名字想必你并不陌生吧?”
宁远话音刚落,南晚的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虽转瞬即逝,但依旧被宁远捕捉到了。
宁远也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你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宁远低声笑了笑,“陆洲远金屋藏娇,你还愿意和他订婚吗?”
“如果我愿意呢?”南晚似笑非笑地看着宁远。
宁远微笑的面具下一秒龟裂,积攒起来的势在必瞬间溃散。
“你说什么?”宁远的声音骤然拔高,眼底尽是不可置信,“你愿意?”
宁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大声地质问着南晚,“陆洲远有喜欢的人还要和你订婚,他都可以,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
陆洲远脚踩两只船,南晚都愿意,而自己已经和那些人分干净了,南晚却对自己避如蛇蝎。
既然陆洲远都可以,那他为什么不能呢?
南晚饱含深意地看了宁远一眼,眼底尽是嘲讽,意思不言而喻。
宁远的眼底升起浓墨的黑色,这一刻他的心底升起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陆洲远是你的好友吧?”
南晚:“你想干什么?”
宁远嗤笑一声,眼底是南晚看不懂的神色,周身的气势也不一样了,脱去了曾经的自由散漫,反而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压,“你说,如果我向记者爆出周亦舒和陆洲远的关系,那陆家和南家的股票还会稳定吗?”
陆家和南家要联姻的消息已经传出来很久了,两家的生意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荣俱荣,一瞬俱损便是这个道理。
“你威胁我?”南晚气得发抖,紧紧咬着牙关才强迫自己没有失态。
“对,我威胁你,所以南小姐接受我的威胁吗?你愿意把你的哥哥,你的好朋友置身于危险之中吗?”话一开口,宁远仿佛打开了什么封印。
从前的宁远从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有则有,无则无,没了还有下一个,用漫不经心来看待事物的得失。
从未有过什么东西或人值得他用威胁这等手段去挽留。
可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什么骄傲,傲骨仿佛通通不存在了一般。
他成了一个真正的精明的商人,用对方的把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或许卑鄙无耻,可那又如何。
他从未强求过什么,强求一次又何妨。
“你会遭报应的。”南晚的神色很平静,安静到出奇。
宁远嗤笑一声,“来吧,我不怕,有什么报应都来找我吧。”
宁远这人自由散漫,无法无天惯了,不信神佛,不信未来,只专注于当下的快乐。
报应?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南晚走后的第二天,南家和陆家联姻的消息就逐渐淡了下来,两家都没什么特殊的表示,要不是陆母还坚持着自己的说法,很多人都会以为这场联姻不过是一个乌龙罢了。
最近记者天天堵在两家公司的楼下,为了不让南晚忧心,南华便让她留在了家里。
玄玄:“宁远没有对两家公司做什么,但是他也没必要做什么,两家生意上的往来已经剪不断了,一方出事,另一方也会元气大伤。”
南晚看着手里的文件报告自然清楚玄玄不是危言耸听。
联姻这个事情一日不解决,宁远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般。
那是南华的心血,南晚绝不会允许它毁于一旦。
没过多久,南大就忽然出现了一起传言,有人说南晚和宁远曾经谈过恋爱,这二位都是南大的风云人物,一时讨论数倍增。
玄玄:“那天那个女孩也是南大的,中文系,比你低两级。”
这件事情传开是迟早的事,南晚早有预料,只不过他没想到那女孩居然是南大的。
南晚:“宁远的几任女友都是南大的吗?”
玄玄:“都是。”
南晚嗤笑一声,“搁这儿搞白月光与朱砂痣呢。”
“但是他们还给你编造了一些不怎么好的谣言。”玄玄打开南大的论坛,看着其中一些无中生有的评论,皱起了眉头。
什么有心机,雌竞,恶毒,白莲花,绿茶,介入别人感情的小三,这些字眼层出不穷。
“正常”南晚笑了笑,没有当回事,转念一想神色骤变,“南华的公司是不是受影响了?”
玄玄:“肯定的啊。”
南晚是南华的妹妹,她的任何传言和行为都会被放大无数倍,从而影响到公司的股票。
南晚的眼眸逐渐幽深起来,冰冷清透的眼眸不见一丝暖光,如同一把冰锥般直入人的心脏,“宁远。”
此事虽不是宁愿动的手,却是因他之故。
南晚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便让宁远放点血来补全这些亏空吧!”
南晚不是什么息事宁人的性格,既然有人敢造谣,那就要做好承接后果的准备。
第三天,南大部分学生就收到了南华公司发出的律师函,这些学生无一例外都是在论坛恶意造谣的人。同一时间也发出了公告,言称:南晚与宁远早已分手,感谢各位关注。
公告一出,众人哗然。
南晚就坐在南家,等着一个人。
“你来了。”
宁远看到公告的那一刻,不管不顾地从会议室跑出来,一路疾驰。
“为什么?”宁远想不明白南晚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就这么想嫁给陆洲远吗?”
公告一出,她与他的联系便彻底切断,更是为她与陆洲远联姻扫清了障碍。
宁远以为有那个威胁的存在,最起码南晚会停下联姻的脚步,结果是她确实停下了,却也断了自己和她最后的联系。
“我想嫁给谁和你没有丝毫的关系,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一次把话说清楚。”南晚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让宁远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别说…别说。”宁远的语气中微微带了几分恳求,面上闪过一抹痛色。
“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你曾经给予我的一切,我永远都忘不掉。你我之间已绝无可能,不要再做任何的无用之功了。就算你现在拦了我的联姻又能如何?你能拦我一辈子吗?没了陆洲远,还会有下一个,没了下一个还会有下下一个,你能把他们全部都赶走吗?你能永远威胁我不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