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疯了的儿子弄伤他自己,闻娘子不能照看儿子的时候,是把他绑在**的,只是怕伤到他,绑的有一定的技巧,人越挣扎越紧,但只要人放松,是能再松些的。
而只要是个神志清醒的,也是能自己一点点解开的,冬哥儿清醒后,便自己解开了绑缚。
那时的闻娘子白天要做工,赚钱养家和攒钱给儿子继续看病,晚上累得不轻便早早睡下了。
冬哥儿清醒过来的时候,闻娘子是不知道的。
他虽然一直疯着,但其实是有感觉和记忆的,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看他的娘被自己发疯时刺伤了好几次,对着他时,总是以泪洗面,每日除了忙碌照顾他,同时还在做几份活计,甚至马上就要为了他去卖身成为贱籍,冬哥儿知道自己是好不了了,感觉自己似乎还会继续疯下去,在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前,就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跳井自杀了。
醒来后,闻娘子到处找不到儿子,还是外头有人喝水的时候,发现井里泡了个人,才找到的冬哥儿。
闻娘子几乎要哭死过去,恨不得和儿子一起去了,是她的邻居们劝住她,好心帮她置办葬礼,埋了冬哥儿。
但闻娘子夫君的那些族人看她儿子没了,更是得意,不但已经侵占完了她所有的财物,还打算逼着闻绣娘改嫁族中的人,认为她这样能生儿子的寡妇可是个宝,那些生不出儿子的男人很想娶了她做妾室。
他们又一次上门的时候,闻绣娘拉扯不过,是邻居帮忙报官,她自己也发疯似的挥舞着沾了屎的棍子敲打他们,才把他们都赶走了,后来就背着个包裹,把带不走的财物都送邻居,连夜跑掉,消失了许久。
后来,她为了报仇,和一个大商贾合作,专心研究出了虹光锦,还有其他的一些稀罕的布料售卖,大赚了一笔后,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进了一个死了原配的世家做继室,靠在世家的背景,把那些被族人抢去的东西都拿了回来,还让其中的一些人受了牢狱。
但那个世家老爷也不是好东西,他背着人虐待妻妾。
闻绣娘在嫁给他后,是怀过几次孩子的,但是都被打流产了,等后来闻绣娘被诊断再也不能生育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后宅,那世家老爷继续续娶,闻绣娘就像是没存在过一样。
这些,是白时锦上辈子闯**江湖时,从宋行止给她的各种消息中看来的。
闻娘子嫁去的那个世家,靠着闻娘子研究出的几种华丽的布料,即使在大燕朝混乱的那些年,也收拢了不少的财富,其中一种稀罕的料子,更是作为给皇族的贡品年年送上。
但更多的,则是在各个世家里流通,普通人即使买得起,也见不到。
白时锦听说,那世家后来犯了事,被抄家的时候,据说拉金银的车队足足用了一支万人的军队护送。
等如意端着熬好的药过来时,白时锦给冬哥儿扎了一针,他就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发疯。
白时锦又是几针下去,他就迷茫地安静下来,乖乖坐着,由着白时锦亲手一勺一勺地把药喂他缓慢喝下。
冬哥儿即使不算清醒,但他的脸还是因为药的酸苦而痛苦地扭曲起来,但被白时锦控制着,没有吐药的机会,还是老实地把药全部喝完,又喂他喝了杯糖水,才把人放平。
对着冬哥儿空茫茫没有焦距的眼睛,白时锦轻笑:“乖孩子,好好喝药乖乖吃饭,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冬哥儿依旧毫无反应,只是在白时锦替他盖好被子,嘱咐吉祥看好这孩子时,冬哥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第二日。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书生袍,庞子煜正给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妇人写信。
老妇人衣着不算朴素,头上有一对银钗,耳垂还带着银耳环,她坐在椅子上,对着庞子煜颤颤巍巍地:“……让我那大儿子多寄些银子回来,我老婆子身体不好,小儿子也要娶小老婆了,怎么能没有钱呢,还有他那娘子,要是再生不出儿子,就直接写了休书赶出去!”
“一个生不出蛋的母鸡,白养着做什么,我给他看了新的媳妇,那小姑娘是小了点,但她几个姐姐都挺能生的,我看她一定能让我抱上个大胖孙子,他还是尽快回来一趟,我好给他筹备。”
“好了,也就这些吧。”
庞子煜温和一笑,徐徐落笔。
……汝母因病身体欠安,生计所迫急需银钱,也盼生前能见一见儿孙,望阁下见此书函,速速筹集银钱,回家看看汝母。
又写好了信封,把信纸塞进去封好,收下老妇人的银钱,看老妇人颤巍巍地离开。
一转头,见到了温香君。
清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香君!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会来的。”
“咳,数日不见,我……很是想你。”
温香君面上微红:“子煜哥哥,我不是让蝶儿给你带话了么,我都说我会抽空来看你的,那肯定是要来的啊。”
她撩了撩头发:“我这几日在忙家中给我的铺子,是有些奔波了。但我也一直在挂念你,呀,我看子煜哥哥你,面颊似乎消瘦了些许,要照顾好身体啊,不然我……人家可是会心疼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温情的话,看温香君开始用手指把玩头发,似乎有些要走的打算。
庞子煜下意识问她:“香君,我……你愿意再等等我吗?我保证,我明年科考后,不论能不能中举,都一定会去白家提亲的。”
温香君笑了:“好啊,子煜哥哥,我会一直等你的。”
对着温香君望过来的视线,她眼中满满的都是自己,庞子煜心中软了软,但,想起庞母的话,庞子煜犹豫再三,还是试探道。
“香君,我……”
“我突然想,你能不能……”
他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低下头,手指抓着毛笔。
“我母亲最近又开始生病了,我……”
温香君用帕子掩唇,一脸的担忧同情:“什么?!严不严重,看大夫了没有?”
庞子煜对他心爱的人编谎有些艰难:“……还,还有些严重,看了,大夫说,是老毛病了,需要些补身体的药,不然,是好不了的。”
温香君眼中的同情更甚:“这样吗,子煜哥哥,我会去菩萨那里为你母亲祈福的,希望她能早日恢复健康。”
庞子煜抿了抿唇。
“香君,祈福不是能……唉,香君,我是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