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车追!”

停在桥洞里皮卡开出来,萧羽一跃而上,剧烈的动作扯着肩胛骨的旧伤传来撕裂般的疼,可他却顾不得这么多。

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令他的心也像是被扯在半空中,焦虑和紧张让他无法呼吸。

奈何对方显然对撤退方向早有准备,没过多久,就在三条岔路口跟丢了。

车停在路口,面对驶向不同方向的三条路,众人都陷入迷茫。

萧羽跳下汽车,漆黑的夜浓稠如墨,他急得火直蹿脑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没过多久,将盛家兄弟抓捕到案的公安也赶来,盛大壮开车跑进死胡同,被围堵后,还想跳墙逃生,被公安按住揍得鼻青脸肿。

盛二强更不用说,钱刚拿到手里还没热乎,就被傅慨舟一枪击中小腿,动都动不了,公安毫不费力就将他拘捕。

两人见没什么指望了,轻而易举就被公安盘问出盛婉的位置,已经派往公安去找。

现在只剩下沈瑶。

得知事情经过,公安局立刻在全市下达对傅慨舟的通缉令。

谁都不知道沈瑶会被带到哪儿,盛家两兄弟更是一问三不知。

他们当街绑架盛婉就是一时兴起,等将人带走才发现,京都人生地不熟,根本没地方可藏。

就在这时,傅慨舟找到他们,给他们一个栖身之所,还教给他们接下来怎么做。

至于其他关于傅慨舟的一切,他们毫不知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公安派出警力沿着那三条路展开搜索,可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沈建州带着崔江英赶来,在得知盛婉被救出来,沈瑶却被人带走的时候,崔江英接受不了打击,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崔家乱成一锅粥,就连在南战区指挥作战的崔伯承都被惊动了,亲自给武装部打电话,让他们配合京都公安部,掘地三尺把沈瑶找出来。

萧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傅慨舟消失的地方盘桓,一寸土地都不放过。

他不相信傅慨舟带着沈瑶会这么人间蒸发,只有不断寻找才能缓解心中的痛苦。

就在全市出动大批警力人仰马翻展开搜寻的时候。

在京都铁轨的一间废旧厂房里,一缕阳光从破了半扇的窗户照进来,昏迷中苏醒的沈瑶,被这束光刺得睁不开眼。

她抬手挡住光源,撑着坐起身,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废弃的建材机械。

厚厚一层灰尘几乎将这里掩埋,像是被时光遗忘。

很快,手上一抹鲜红的血色将她吸引,不光是手上,身上也有。

转过头才发现,这些血都来自身旁靠墙坐着的人,他垂着头,毫无生气,脸色惨白,上半身的衣裳左肩处有一大片深暗的颜色,想来受伤的地方就是那里。

沈瑶起身,向窗外看去,到处长满荒芜的杂草,人迹罕至,到这时她已经明白傅慨舟的目的。

她听萧羽谈到过,海都之行首要目标之一就是傅家,而刚好傅慨舟也姓傅。

结合两人当时婚礼现场,萧羽见到傅慨舟时,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傅慨舟出生于傅家,这点并不难猜,他绑架自己到这里,八成是为了威胁萧羽,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先受伤。

按道理,沈瑶现在应该抓住机会一走了之,可在看到刚才自己躺着的地方,垫着厚厚一层衣物。

而傅慨舟自己身下却空无一物,她犹豫片刻,还是蹲下查看他的伤势。

傅慨舟就算有错,也该由法律去审判,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种地方。

沈瑶把傅慨舟拖到自己躺着的地方,解开衣服,肩膀处有个明显的枪眼,子弹还在里面,看位置应该没有伤到器官,只不过再不止血,他还是会休克而死。

沈瑶起身寻找趁手的工具,在楼里转了一圈,只找到还剩点儿底的白酒瓶和一截粗麻绳。

沈瑶毕竟不是医生,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才感觉救人这种事实在棘手,斟酌片刻,她用麻绳扎在肩膀伤口上半寸的位置止血。

闻了闻酒瓶里确定是酒无疑,她倒在伤口上消毒。

或许是太疼了,傅慨舟闷哼一声动了动,沈瑶吓了一跳,立马撤到老远紧盯着他。

直到确认他是条件反射,才松了口气,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浸染肯定用不成,沈瑶只能避到一边,脱下外套里的里衣,扯成条给他包扎伤口。

等忙完,沈瑶已经是满头大汗,用尽全身力气,坐在一旁休息。

......

“傅慨舟,你是傅家的儿子,之前任性自我当什么话剧演员,都可以由着你,可你现在看看,咱们家已经成什么样了!你爷爷被他们带上船生生炸死!你爸爸也是死在姓萧的手底下,全家就剩下咱们母子俩了,家破人亡啊!”

屋里,女人歇斯底里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散乱的头发,空洞似的双眼,只有白皙的皮肤证明她曾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妈,外祖他们做的事是违法的,我早就说过,没有萧羽也会是别人揭发,逃不掉的。你先别想那么多,把病养好,其余的事交给我。”

“你放屁!你就是窝囊,我怎么生下你这么窝囊的儿子,连自己的亲祖父和爸爸死了都无动于衷,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咱们家落得这个地步,萧家安然无恙,是姓萧的弃车保帅,才造成现在的局面,你不想着为家里人报仇,整天研究什么破剧本,看什么破书!废物!”

女人怒火在眸中燃烧,抓起床头上的一摞书,奋力丢向傅慨舟。

书页翻飞,落在傅慨舟脚边,书扉页上清晰写着两个字:“沈瑶”。

那两个字卷起一阵漩涡,眼前的场景飞速转换。

再睁开眼,他已经站在紧闭的门扇之前,像是预感到什么,傅慨舟从心底生出巨大的不安感,一把推开房门。

只见房梁上悬下来一截绳子,女人的身体没有支撑点,颈项挂在那截绳圈里,像是块儿破布轻轻晃动着。

“妈!!”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撕裂的梦犹如雪花般纷飞落了满地,遍地碎片都是无声的痛苦与吟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