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瑶冲着付敏比了个大拇指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估计那个男人是看出付敏刚踏出大学校门,思想单纯,才起了坏心。

眼下这个年代,男女之间违背社会道德的事一旦被抓到,男人未必会受到什么影响,女人却会受到最大指责和舆论压力。

幸好付敏多了个心眼儿,没有受到蒙骗。

说话间盛婉也从柜台后面出来了,三人起身又在市场里转了转,像什么喜糖,喜盆,被套都买全。

按理说这些都得做母亲的来帮女儿张罗,可盛婉没有母亲,跟她最亲近的也只有沈瑶。

所以买东西前沈瑶都提早问过范丽娟结婚要准备什么,才一起出来置办。

结婚用的东西买得差不多,天色已经不早。把盛婉送回去后,沈瑶和付敏就结伴回了家。

转眼就到了七月末,婚期将近,沈建州也终于忙完手头的工作赶过来。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着崔江英和军子,从前发生的事没有让他改变心意。

在海都的这段时间,沈建州除了处理工作,剩下只要一有时间就往崔家跑,去见崔江英,就算吃闭门羹也不介意,下次照样来。

时间一长,崔江英也看出他的心意,逐渐对他敞开心扉重新接纳。

这次能一起回来,就足以证明相处得不错,沈瑶看在眼里也为他俩高兴。

这世上多的是,一次转头换来终生的擦肩而过,像他们这样兜兜转转人到中年又重新在一起的少之又少。

早年间的遭遇留给崔江英的伤痛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极难抚平,现在有人能够陪她一起走过后半生,是最好的结果。

盛婉和崔云松的婚礼办得很隆重。

崔江平筹办在市里定了一家饭店,来参加的客人不光有自家人,还包括不少朋友和同事。

沈瑶作为东家一方在门口迎接宾客,正寒暄时,突然听到另一边传来崔江平的呼唤:“瑶瑶,你看看谁来了!”

沈瑶扭头顺势看去,就见林老师和舒老的女儿舒倩一同前来,正朝她挥手示意。

沈瑶激动不已,立刻迎上去:“林老师,您什么时候来的京都,怎么没跟我说?”

林老师笑容平和,看着眼前的姑娘,高挑明媚,哪还有当年初见时瘦弱的样子。

可见这些年她在京都过得很好,眼里流露出一抹欣慰:“知道你有心,我刚上手工作,一时抽不出空,特意叮嘱你舅舅,先别告诉你。

“你林老师可忙得很啊。”崔江平在旁道:“他在接到京都教育部的调令,一直坚持在村里把他手里的最后一届学生送入初中,才来赴任。”

“现任教育局督导员的工作,主要负责监督和指导市里学校工作,评估教学质量和管理水平,提出改进建议。”

林老师来的那段时间正碰上崔江英住院,沈瑶又要认亲查清当年拐卖妇女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他不想让沈瑶分心,所以才就没跟她说。

这份工作对林老师也正合适,适合他普及多年在基层积累的教学方式,沈瑶替他高兴。

转头看向舒倩,两人说话这会儿舒倩始终眉眼含笑的望着林老师。

舒老年轻时在部队当书记员,和崔伯承认识。

两家一直到今天都有联系,所以舒老也在宴客的名单里,不过今天舒老因为身体原因没法到场,跟崔江平打过电话致歉后,请女儿代为前来。

让沈瑶意外的是林老师会和舒倩一起来。

想起几年前沈瑶刚来京都上大学去探望舒老师。

那时舒倩对林老师表露出的担心,心里猜到几分,有意询问道:“林老师,工作稳定后,是不是该考虑个人问题,给我找位师娘了。”

林老师被自己的学生打趣,四十多岁的人脸红到了耳朵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一旁的舒倩也有些脸红,迈前一步跟沈瑶小声道:“我俩已经领证了,年纪大些不像你们年轻人爱热闹,就家里简单吃了顿饭,算是把婚结了。”

沈瑶神情一滞,看向林老师眼神满是惊讶,不愧是她的老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见分晓。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吃上林老师的喜糖,她叹了口气:“林老师,你欠我的喜糖,别忘了补。”

林老师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朝沈瑶点了点:“你个馋猫,今天你家办喜宴,你找我要喜糖,还有没有道理?”

“那怎么能一样,我家的是我家的,您的是您的,咱们得分开算,回头补给我。”沈瑶一边开玩笑,边将人引到座位上,请他们落座吃饭。

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震耳欲聋。

崔江平牵着盛婉的手下车走进饭店,在众人的掌声与祝福中走到台前一一向亲朋好友敬酒,请他们吃好喝好,宾客尽欢。

沈瑶望着在坐席中穿梭的一对璧人,盛婉穿着量身定制的红裙子,头发盘起带着珠花点缀,漂亮地夺人眼。

而崔云松......换了身衣服看起来倒是越发人模人样,就是笑容憨傻,几杯酒下肚脸就红成了猴屁股。

沈瑶默默收回视线,低头正要夹菜,才发现面前自己的碗已经堆得像座小山,什么红烧肉,炖鸡腿,凉拌油菜,炒鸡蛋红的白的青的堆在一起放都放不下。

谁给她夹的?左右一看,坐在身边的崔江英和军子正捂着嘴偷笑,事实显而易见。

他们是把沈瑶当小猪照顾了。

崔江英看沈瑶不动筷,止住笑:“快吃吧,看你瘦得,多吃点儿,不然一会好吃的都被人吃光了。”

“就是,姐,我咋感觉从海都回来再见你,你瘦了一圈呢?快吃快吃,这个红烧肉是我给你夹的,鸡腿是妈给你夹的,两份都得吃,不能辜负我们的心意。”

军子人小鬼大,讲话也是头头是道。

碗里堆起的小山让沈瑶犯了难,她不由向沈建州求助:“爸,你就不管管吗?”

沈建州这才抬起头,收住脸上的笑意:“管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这个叛徒。”没办法沈瑶只好端起碗,鼓足劲儿把碗清干净,不浪费来自家人的心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客渐渐散去。

本着不浪费一粒粮食的原则,所有桌上的剩菜剩饭都会打包带走,家里人忙碌地收拾着,沈瑶也正要过去帮忙,却被一只大手按住:“瑶瑶你坐下,爸爸有话跟你说。”

沈瑶茫然地坐下:“爸,怎么了?”

沈建州没穿制服,身着普通的衬衫长裤,坐在沈瑶面前时褪去领兵带队的凌厉威严,只有身为人父的慈爱。

他不自然地抚了抚膝盖:“瑶瑶,你看盛婉比你小,现在也已经结婚了,你是怎么打算的,能告诉爸爸吗?”

沈瑶一愣,从前别人问她,她尚且还可以随意找借口敷衍过去,可在沈建州面前,她没有含糊带过的勇气,过了一会儿,默默低下头:“爸,我也没想好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