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瑶骑着自行车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还没到门口,远远就看见有个身影在门口徘徊,走近一看发现是许英。

“今天不上学吗?你咋在这儿?”许瑶停下自行车,疑惑地看向她。

许英神情焦急地上前一步,也没回答许瑶的问题,张口就是:“二姐,你能不能跟我爹说一说,把我娘从姥姥家接回来吧!”

放着好好的书不读,专程跑回许家就为了跟她说这件事,许瑶皱了皱眉,语气已经有些不悦。

“你马上就要中考了,家里的别操心,还是好好学习要紧。”

上回许英听了田秀娥的话,给许念女婿掏耳朵,背地说坏话,当时她就有些厌恶,但念着许英年纪小,没计较。

现在再听她说的话,发现人竟然能糊涂到这个地步。

许英像是没听出许瑶话里的意思,依旧不肯放弃,上前去牵许瑶的手:“二姐,你对我最好了,这么多年一直愿意花钱供我读书,家里人都听你的,只要你帮我劝劝,我爹肯定会听的,你在帮帮我。”

“平时回去看一趟我舅都不让她长住,现在被赶回去,肯定不会给好脸,我实在......我实在心疼她!”

话一出口,眼眶里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本以为许瑶看在她哀求的份上一定会同意的,毕竟总不能眼看着他们家分崩离析。

哪料,手里猛地一空,许瑶将她一把甩开:“你倒是孝顺的,既然这么孝顺,怎么不心疼心疼你爹,你爹每天起早贪黑赚钱养家,好不容易攒下些家底都被你娘拿去接济了娘家,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有什么脸回来?”

听许瑶用这么难听的词来形容田秀娥,许英瘪了瘪嘴:“二姐,我娘到底是你的长辈,你咋能这么说她呢?”

倒是还为田秀娥伸张正义起来了,许瑶真后悔怎么会想起发好心供她读书。

真是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觉得肉疼,好日子过久了,就忘记自己之前在田秀娥手底下受的苦了。

许瑶乜了她一眼,故意问:“上回妞妞被你娘打得身上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你没看见?”

许英神情不见半分波动,事不关己地应了一声:“不定是她咋惹我娘生气了,这也怨不到我娘,这么大人一点儿家务事都干不好,你看都是闺女我娘对我不就挺好的。”

自己亲妹妹挨打,她压根儿不关心,还一个劲儿为田秀娥辩解,许瑶都要笑出声了:“你最近考试成绩怎么样?”

许英眼神胡乱瞟,之前许瑶可从来没关心过她的成绩,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村里的事时候,林老师辅导她,她的功课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可到了镇上,学习就退步了。

不是学不会,主要是没心思,一有功夫就想跟同学约着出去玩儿,相较玩而言,学习实在是太无聊了。

每次她不想学的时候,就会想田秀娥跟她说的话,有个初中学历就行,学历太高没用,女人一辈子总要嫁人,之后还是靠男人过日子。

本就定不下心,有了这番话,学习更慢慢搁置在一边儿。

现在许瑶问起来,她含糊不过去,只能低下头道:“还......还行吧。”

看她那副底气不足的样子,许瑶都懒得戳破她的谎言:“你觉得要是你没念书,你娘还会对你好吗?”

一句话,把许英问得脑袋发懵,她抬起头,即便心里明知道答案,但还是坚持道:“我娘对我好,跟我上学有啥关系?”

“行,从下学期开始,我就不资助你上学了,正好手头紧缺钱用,你让你娘供你上学吧。”

离下学期只隔着一个来月的暑假,许瑶突然来这么一句,许英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记闷捶,惊慌失措道:“姐,你别开玩笑了,你要是不供我,我初中没念完,咋办?”

“你咋办跟我有啥关系,反正我没开玩笑,不是说你娘疼你吗?你找她要学费,剩下半学期,初中就读完了。”

“她那么疼你,不会连半个学期的学费都不肯交吧?”

许瑶笑了笑,没再理会满脸错愕的许英,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

家里的事儿都安排得差不多,这次许瑶要带着赵春兰和军子回京都,所以提前两天就开始收拾东西。

军子和虎子这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到了分别的时候也十分不舍,军子把自己存的所有的小人书都当做了离别礼物送给虎子。

在临走前一天,得知顾奶奶出院,许瑶专程去她家探望。

顾奶奶精神瞧着不错,已经能下地走动,看许瑶来十分高兴,拉着她的手坐下唠嗑。

询问起最近周彩萍有没有再来闹事,顾奶奶手一摆:“没有!他家现在哪顾得上,听城子说木材厂要裁员,陈胜利就在裁员名单,都快下岗了,吃饭的工作都快没了,还哪顾得上闹事。”

自从放开个体政策后,国营厂都受到冲击,木材厂也没法幸免。

前世赵维当了厂长后对工厂制度进行改革,硬把木材厂又盘活了,不过这都是后话。

周彩萍能不上门闹事,顾城出去也能放心些。

第二天,上火车前,许瑶没忘记萧羽的叮嘱,去之前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许久才有人来接,萧羽得知许瑶说明天回来,原本喑哑的声音,透出几分轻快:“好,明天下车后记得哪儿都不要去,就在出站口等着。记住!”

不就是接个站,但萧羽却再三叮咛,好像生怕人走丢似的。

许瑶有些疑惑,那头萧羽好像有什么急事,交代几句,匆匆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