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成溪儿察觉他想做什么,急忙推他,“现在是白、白天。”

“不管。”

沈清朔来了兴致,却忽听外头传来禀报声:“王爷,平南王求见。”

平南王?这个时间突然过来做什么?

成溪儿羞得满面通红,趁着沈清朔走神的瞬间,忙脱了身躲远一些,装模作样地走到桌边倒茶。

沈清朔自行整了整衣裳,思索片刻道:“请到厅上吧。”

平南王是皇帝的同胞弟弟,先帝在位时被过继给了老平南王,之前一直待在封地,皇帝继位后,以侍奉太后为名义,来了京城长住,这些年与太后以及陈国舅来往很是频繁。

两个月前老平南王忌日,他回了封地扫墓,昨天才回来。

大厅内堆满了用锦盒和红绸子包装好的礼品,连下脚的地都快没有了,成溪儿猜想,这人大概是来向宣王示好的,这里面恐怕还有太后和皇帝的意思。

听说陈国舅已经成了活死人,太后与皇帝肯定担心宣王下一步会向他们下手,自然只有率先低头,以求保全。

“送了这么多东西来,让平南王破费了。”沈清朔往主位上一坐,抬手示意平南王也坐,让丫鬟上茶。

“不过无功不受禄,本王怎么好白白收你的礼?”

“不过是些从江南带来土产,不值什么的,臣一点心意,还望兄长不要嫌弃。”

平南王满脸堆笑,抬眼看过去,视线忽被站在沈清朔身后的紫衣丫鬟吸引了一瞬。

好生标致的女子!把他带来的这几个女子也比下去了。

“既如此说,本王就收下了。”

沈清朔摆了摆手,着人将礼品抬下去,呡了口茶水,问:“你这刚回来,可曾去拜见过太后与陛下了?”

平南王笑道:“还没呢,昨天进城晚,不好去宫里打搅的,如今朝中大局全靠兄长撑着,兄长最是劳苦功高,臣想着该先来拜见兄长才是。”

“这话说的,可就折煞本王了。”沈清朔心下冷笑。

宫里的眼线早已传了消息来,说平南王昨晚连夜进了宫里见太后,还在这儿跟他装。

“有时间也去瞧瞧国舅爷吧,他的情形不太好。”

平南王面上保持微笑,宽袖里的手蓦地捏紧了些。

“是。”

聊了这么几句,沈清朔便起身道:“本王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多留你了,若无别的事,你就先回吧。”

平南王只得也跟着站起,“臣还备了份薄礼给兄长,尚未呈上来呢。”

说着,也不等沈清朔言语,回头朝门口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四个身段曼妙,如花似玉的花季姑娘款款走进厅内来。

成溪儿忍不住打量了一眼,目色黯淡下来。

她们胸前比寻常女子要丰满一些便知,跟自己一样,是通过特殊方式喂养出来的。

沈清朔向来不会要别人送来的人,因为不安全。

“本王府上不缺侍女。”

“她们不是普通女子,是经过长时间培养出来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有特殊用处,兄长日理万机,正需要这样的人陪伴身侧。”

平南王话说得委婉,可听在成溪儿耳朵里,已然足够恶心。

在他眼里,这不是四个人,是四件用具。

沈清朔皱眉道:“本王不需要。”

什么意思?变着相说他身体虚需要进补是吧?

“王爷,”成溪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倏地往前走了两步,“既是平南王一番心意,您就收下这几位妹妹吧,正好管事嬷嬷说内院还缺人手。”

她一边说话,一边双腿打着轻颤,一语说完,掌心与后背已紧张得冒出了冷汗。

宣王府对下人还行,她在顾家时天天被主子打骂,但从来了这里,虽也没自由,也会受委屈,但日子着实好过多了。

这几个姑娘留在这里,总比之后再被转卖到别的地方去强。

她无法帮她们取得自由身,能让她们过上好一些的生活也是好的。

沈清朔眉梢微挑,掺杂着几分意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从来都是乖顺听话,好似没有自己主意一样,这是第一次,她有了自己想法。

他觉得新奇,却没应声。

一言不发的宣王,落在外人眼里,便是不怒自威的阎王,谁人都不敢忤逆。

厅堂气氛一时冷凝,平南王暗暗叫悔,已经收起多余的心思。

成溪儿单薄身躯抖得更厉害,但目光却很坚定,那双从来都是怯怯的眼,此刻直视着他不肯挪开,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沈清朔嘴角几不可查地翘起一瞬,遂了她的愿:“那便留下。”

他迈步转入室内。

成溪儿骤然松下口气,扶着桌角才勉强站稳。

目睹这一切的平南王,眼底却逐渐浮现出诧异和难以置信。

竟然有人能扭转宣王的心思和决定。

他不由得多看两眼成溪儿,眼底流露出几分深思和谋算。

四位姑娘被留下来,由管事嬷嬷带去学规矩。

成溪儿端着茶水走入内室,在为沈清朔添茶后,便乖顺地坐在旁,时不时拿眼偷瞄他。

挥笔书写的男人未曾抬眸,却像是知晓她的心思,淡淡开了口:“人既然是你要留下的,若是出什么错,本王第一个找你。”

“是。”

成溪儿乖乖应了声,一点点挪到沈清朔身侧,轻声软语道:“王爷案牍辛苦,不如奴婢帮您按按吧。”

沈清朔没应声。

成溪儿大着胆子摸上他的肩,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按捏。

浅淡的葡萄酒香从身后绕至鼻息间,不断搅扰着沈清朔的思绪,让他无法专心。

但他却意外地不着恼。

“说起来……”

他搁下笔,骨节分明的手轻叩着桌,不紧不慢地道:“方才本王想尝酒,兴致却忽然被平南王打断了。”

成溪儿按揉的手微微一顿,脸颊渐渐烧红。

“王爷,不如我再去酿一盅,我觉得我会了……啊!”

天旋地转间,成溪儿已然倒在熟悉的怀抱里,扑扇着眼睫睁开眼,她只望见沈清朔骤然放大的俊脸,和他一双深邃至极的浓眸。

“不必酿了,眼下就有。”

桌案翻倒,酒气弥漫,满室生香。

最后的最后,成溪儿哼哼唧唧地睡倒了在男人怀里,却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汇报:

“四人之中……奸细混入,王爷是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