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朔嗤笑声,满满的嘲弄之意,似要将刘楚意给压垮。

灵儿脸庞惨白如纸,却仍坚持道:“不、不是大公子指使我的,不是他……”

“那是谁?”洛寒冷冰冰问,“你下的毒药,难道不是顾枕眠才有的?”

灵儿紧咬着唇瓣,坚持道:“不是,是我身上剩下来的,那是我自己的东西。”

“这么说,是你自己想要谋害宣王?”

“……是。”

洛寒手按在剑柄上,拇指将寒刃微微提出,眼里浮动着杀意。

他想用此来警告灵儿,可从她背锅那刻起,她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成溪儿清眸里浸润着一片复杂之色。

她望着灵儿挺直腰板,固执不屈的模样,仿若也望见了前段时日,同沈清朔要尊严的自己。

都是傻透了。

她们的这点心思,对于掌握她们生命的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灵儿。”她缓慢开口,“你方才说了,你绝不会背叛他,只凭这一句,你便已经暴露了他。”

在侯府时,灵儿便对顾枕眠有特别的情愫。

或许是因为,顾枕眠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曾宠过她,虽然那之后便将她给卖了。

可于她们这样的人而言,一点点的温暖,便足以动心。

就如她对沈清朔。

可至少她认清了自己,不再去奢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甘愿成为他的掌中雀,不过是有朝一日为得自由。

但,灵儿呢?

成溪儿觉得不值得。

为一个玩弄自己的人死去。

她凉下嗓音,一字一句道:“即便你极力隐瞒,但在场大家都已经知晓幕后黑手是谁,宣王寻仇,不需要证据。”

沈清朔眉梢微动,似笑非笑地望向她,倒是也没反驳。

便见站在面前的少女忽然转身,向他弯腰行礼:“王爷,灵儿下毒行刺,罪该万死,但请念在她同我相交一场的份上,给她一个痛快。”

青楼的手段,她有所耳闻,若沈清朔丢下灵儿离开,将来等待着灵儿的会是什么,自然是很清晰。

成溪儿救不了她,也不会救一个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但至少希望能给她最后的体面。

沈清朔深眸里浮现出一丝意外,挑挑眉道:“不想救她?”

成溪儿:“想,但我不会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更不会给自己留下危险。”

她如今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如何管别人。

沈清朔衔着淡淡的笑看她,随意道:“既是你看出的毒药来源,便都依你。”

他抬眸扫一眼万春楼老板,后者连忙道:“从今往后,灵儿便是王爷您的,随王爷您处置,还请王爷明鉴,此事同万春楼没有半分关系!”

沈清朔没答,却也没有要追责的意思。

刘楚意在旁低道:“王爷很喜欢万春楼的醉仙翁,不取些回去吗?”

都是人精,如何听不懂这话的含义,老板忙道:“从今往后,只要王爷要,我们万春楼便立即送去!我这便去看看库房,有多少先都送去宣王府!”

洛寒觑着沈清朔神情,在旁淡淡道:“不必,两坛即可,我直接带走。”

“好好好!”

只要宣王喜爱他们万春楼的酒,万春楼便不会有危险。

一行人向外走去,成溪儿望着跪得笔挺的灵儿,蹲身同她对视:“灵儿,你愿意……”

“不愿意。”灵儿回绝得异常果断,“别浪费口舌了,我不会帮你们指认,只要没有证据,你们便没有光明正大对付他的理由,至于暗地里的手段,他比你们懂。”

成溪儿直起身,低垂的羽睫掩饰住她眸中情绪。

她并未再多言,径直迈步走出房间。

乘上马车,便闻见酒香。

清冽和烈性的完美融合,很独特的气味。

成溪儿鼻尖翕动,试探着轻声道:“这便是醉仙翁吧,没想到放在箱笼里,酒香仍旧这般浓郁。”

沈清朔支着额角,神情懒散,闻言开口道:“回去拿一坛,研究研究,复制出来。”

成溪儿微怔,这才知晓他拿两坛的原因。

弯起眼眸,她柔顺道:“是。”

一个时辰后,武兴侯府。

顾枕眠面容阴郁,酒壶拎在他手中,正不断滴落着酒水。

在他怀中的美人早已是战战兢兢,却因被他禁锢着腰肢而动不了分毫。

“嘭!”

他用力将酒壶砸出去,砸在了金月的额头上。

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滑落,金月脸庞微白,却是大气不敢出,跪着一动不动。

顾枕眠将怀中里一把推开,冷声问:“灵儿还活着吗?”

“……应当是不在了。”金月小声道,“她被宣王府的侍卫给拖走了,听闻是成溪儿指认,并要她死的。”

顾枕眠冷呵一声:“你少给我挑拨,无论成溪儿如何,都是比你好千倍万倍,懂?”

金月低垂着脑袋,不敢再言语。

顾枕眠半敞的衣裳露出精壮胸膛,此刻正轻轻起伏,里面皆是郁气和燥火。

沈清朔这毒中的突然,洛寒第一时间定是寻府医、寻太医,绝不会想到成溪儿。

等那些大夫们真的没办法了再去寻成溪儿,便已经是来不及。

可成溪儿偏偏出现了。

定是她主动的。

顾枕眠气笑了。

那日在金玉楼,他不过是求一时欢好,便被成溪儿抗拒,如今她倒是上赶着往沈清朔**去。

怎么,他不如沈清朔?

将手中酒壶扔了,他端起桌上的酒水一饮而尽,冷冰冰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金月低道,“侯爷说,随时都可前去宣王府,正式议亲。”

“那便……三日后。”

顾枕眠等不及了,他要尽快将这桩婚事坐实。

只要宣王府有女主人,沈清朔便不好宠妾灭妻,尤其是不能宠一个连妾室都不是的玩物。

不仅伤他武兴侯府的颜面,也伤他宣王的名声。

而届时他无暇顾及成溪儿,甚至是厌弃了成溪儿,那女人自然便无处可去,只能投入他的怀抱。

顾枕眠冷笑一声,睨着金月道:“滚回去好好伺候欢儿,三日后,我要她成为京城最耀眼美丽的人,明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