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皮一跳。
平南王眼眸里浮现出狂热之色,继续道:“待将沈清朔给杀了,您便封我做摄政王,我会和您一起抚养小皇帝,在他成年之日,将权柄归还。”
太后眼眸一点点变冷,冷笑一声道:“这样的你,和沈清朔有什么区别,你不过是想代替他掌握权柄罢了。若你们两人之间硬要选一个,哀家更愿意选沈清朔,至少他有信誉,或许当真能还回来,你?”
她轻蔑一笑:“到了你手上的东西,若能还回来,除非是你死了。”
平南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滚!”
太后将空了的药碗用力砸在他脚边,满眼厌恶。
拿她当傻子耍吗?
平南王攥紧掌心,用力咬一下后槽牙,转身出去。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太后猛然咳嗽数声,秋月连忙上前,拍着她后背担忧道:“太后,您要保重自己啊……”
“我自然会保重自己。”太后眼眸里迸出光芒,她现在还有小皇孙要保护。
何况那皇孙,还是宁妃、是她家的血脉,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的。
蓦地,她想到什么,忽然无奈地笑了两声。
“皇帝真是……将什么都算到了。”
若孩子不是宁妃,而是旁人的,她未必会保,正因为是宁妃的,她才会拼死去护。
可惜,他太短命,否则以他的智计,必能开创又一个盛世。
平南王憋着火气走出太后寝殿,气得踹了一脚路边的树丛。
看着皇宫里众人忙忙碌碌的景象,他心里忍不住骂皇帝,死都不知道挑好时候死,偏要在这个节骨眼,就不能等他都准备好吗?
好不容易将顾枕眠送去了南岭,他才刚开始着手操练军队,若是再给两三年时间,他便有剑指京师的能力,可现在……
深吸一口气,他对身侧的小太监道:“去帮本王传信。”
“王爷……”
“你若不传,本王便杀了你。”
平南王冷冰冰地看着他,不容置疑。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只好苦哈哈地照办。
朝中无新帝,一切由摄政王主持,沈清朔派人去接宁妃,整日里忙碌在皇宫内,处理政务、主持葬礼、准备修建皇陵……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许久都未曾回府。
宣王府则由季明先管理,他长住在这里,哪怕京城局势看起来稳定了,他也依旧未走。
小皇帝尚未出生,谁都不知道这几个月会发生什么,即便出生了,小小婴儿也无法主事,情况仍旧严峻。
百姓们没什么感觉,守着国孝,依旧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每日谈论着小皇帝和摄政王,当是一桩奇事。
京城似乎渐渐回归了平静,迎来了肃冷的秋季。
成溪儿日日都在府上,听着外头的消息,却始终不见沈清朔的身影。
云锦放下一子,忧心道:“平南王当真会谋反吗,我看他现在没有动静啊,反而是局势稳定了,你说……若是我们去求王爷,他会帮我们杀了平南王吗?”
“怎么可能呢。”成溪儿拈起白棋落下,道,“他是摄政王,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若他在此时此刻动平南王,便说明他有反叛之心。正因有平南王牵制,朝廷现在才能保持平稳。”
“他不会动平南王的。”
“那我们怎么办?”
云锦没心思下棋了,咬住拇指:“在这里白白等着吗,如果一直都没有机会呢,该怎么办?”
成溪儿沉吟着没有说话。
她瞥见不远处容雪跑进来的身影,不动声色递给云锦一个眼神,两人都恢复平静,继续下棋。
容雪走了过来,没察觉什么异常,递给成溪儿一个盒子:“姑娘,这是祝红姑娘给您的,说是受王爷所托做的,刚巧做好了。”
成溪儿微怔,将盒子接过打开,里面静静放着枚银镯,雕工精细,刻着繁复的花纹。
“手镯?”云锦凑过来看一眼,眼眸里带着几分疑惑。
成溪儿将镯子拿在手里,很快察觉到不同,手指在某处纹路上一推,就见银镯“咔”的一声,迸出一片薄薄的小刀。
云锦轻轻惊呼,反应过来:“暗器?”
成溪儿又琢磨了一下,发现里面还有放银针和毒的位置,只是此刻空空的,需要她自己往里面填。
她将镯子给戴在了手上,白皙的腕衬着银镯,就像是寻常的饰品般,不惹眼,却很好看。
“晚些时候,要去祝姑娘。”她道。
“关于这个……”
容雪又将一封信递给成溪儿:“祝姑娘已经走了,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您的,一封是给王爷的。给您的信在这里了。”
成溪儿一愣,将信接过来打开。
云锦自觉退开,没有再凑着看。
她看向容雪,问道:“王爷回来了?”
“没有呢。”容雪轻轻摇头,“将信交给季大人了,季大人说会给王爷送过去。”
“那位祝姑娘怎么能出府呢,我想出门时,都被挡回来了。”
“祝姑娘是悄悄走的,她用香迷了人,跑掉了。”
“啊……”
云锦不太了解祝红此人,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成溪儿已经将信读完了。
叹了口气,她将信给烧了,道:“祝红走了。”
她看向院子外面的蓝天,心里忽然有了别的想法。
想办法将容雪给支走后,她便道:“云锦,我们离开王府吧。”
“……啊?”
“离开王府,再想办法报仇。”
成溪儿目光坚定,彻底下了决心:“留在王府,我们是报不了仇的,王爷也不会帮我们,只有脱离王府,我们才能有机会。”
云锦怔怔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可你……”
“我只是妾室罢了,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被寄予厚望。”成溪儿抚着小腹,轻声道,“他在王府不会受重视,但却是我的珍宝。我早就想走了,现在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她抬眸看向云锦:“你怎么选,和我走,还是留在王府等待机会?”
云锦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道:“我和你走,我不要什么富贵,我只要能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