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朔俊脸一点点冷下来,仿若覆着层霜色。

祝红眼眸轻轻转动,眸中闪过丝诧异,却摸不准成溪儿究竟是想借这件事做什么。

总不能是趁着受伤让沈清朔怜惜,好让沈清朔提交证据吧?

这也太直接了,很容易被沈清朔看穿。

思索间,沈清朔已经在问:“她去了什么地方?”

“奴、奴婢不知道。”张嬷嬷哭着道,“奴婢不识字,成姑娘倒是想给奴婢看来着,但因奴婢不认识,便没有给看……”

沈清朔脸庞愈发冷厉。

祝红轻声道:“王爷,或许……我能找到她。”

沈清朔缓慢转动眸光,视线落在她身上,祝红道:“昨日我和她说香料时,她向我请教了此前桃源村里用的追踪香,我曾拿出来让她看过,想来是在她身上也沾了些许。”

沈清朔忆起成溪儿身上的多种香料,冷硬道:“出府,你带路。”

祝红应了一声,心说成溪儿可定要给力些,否则她的成算若当真这般容易,那她也要跟着遭殃的。

一行人出了府,在祝红引路下向城外赶去。

此时此刻,城郊破庙。

顾继欢逼着成溪儿学狗学猫、逼着她唱和跪在地上喊爹娘,一番羞辱过了,总觉得不过瘾。

眼前人太过平静了,一点情绪都没有,让她根本没有羞辱人的快意。

她不耐烦了,喝停了成溪儿,道:“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唱的什么东西,平日里你就是这样讨好宣王的?”

成溪儿老老实实道:“宣王不让奴婢唱曲。”

顾继欢嗤一声:“也是,唱得这么难听。”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成溪儿,眼眸里忽又挂上层恶劣,道:“你擅长的是服侍男人啊,那不如将衣裳脱了,给我们开开眼。”

这次,成溪儿没有动,反而反唇相讥:“顾小姐,同样是女人,你我都是一样的模样,你怎么这么爱好看旁人?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顾继欢脸色霎时沉下来,冰冷视线刮向她,冷冷道:“还敢同我顶嘴?看来你是当真没长教训,我让你脱,没听见?!”

成溪儿站着没动,目光同样泛出丝冷意。

算算时辰,也该来了。

顾继欢怒了,指着左右道:“给我按住她,扒光!”

嬷嬷们争相上前,她们都是顾继欢用惯了的人,粗壮有力,最擅长收拾府中丫鬟。

霜儿最知晓她们的厉害,她这一身的伤,就是这样被折磨出来的,当下急急道:“溪儿,别管我了,赶紧走!”

成溪儿站在原地没动,眼里的冷光却越来越浓,拢着的衣袖越来越紧。

当先一个嬷嬷冲过来,她觑准时机侧身一避,伸出手踢向她的脚踝,将她给撂倒在地,又矮身避过一个,扯着那人的手臂撞向另一人。

她这几日什么都没干,就跟着祝红学习防身术和暗器了,此时手上功夫正都新鲜着。

霜儿看她灵活躲避和反击,愣住了。

顾继欢骇然大怒,拍着桌道:“干什么!本小姐平日里养你们,是让你们这样出洋相,被一个小丫头戏耍的吗?给我上!擒拿住她!”

她也不想管什么衣裳不衣裳,只恨恨地怒吼:“给我打死她!不用留手!”

嬷嬷们再没有顾及的,手上都抄了家伙,隔着距离向成溪儿打来。

成溪儿能避开一两个,却总能挨上,动作也就更迟缓了。

霜儿又急了:“溪儿!”

成溪儿敛眸,袖中暗器蓄势待发,觑准时机,在嬷嬷不妨时甩出,正中她左臂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她指尖藏着针,只当是匕首用,用轻巧地划在一人手腕,卸了她的棍子。

嬷嬷们惊骇,大声喊道:“小姐,这贱人会功夫!”

顾继欢怒火中烧,一半都是因为嫉妒。

出府前这贱人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出去后竟然会了?!

沈清朔即便想养一只金丝雀,也养得太认真了些。

她彻底失了形象,不顾形象地怒吼:“给我打死她,若你们再给我不干事,我回去便将你们全部杖毙!”

嬷嬷们浑身一凛,也不顾疼不疼的,一边挨打一边扑上来,先按住成溪儿的一双手臂,将她给按跪在地上。

成溪儿膝盖磕痛,不由得闷哼一声,指尖无形飞针瞄准了一人的喉咙,在要射出时却停住了。

她怔怔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稻草,这是人。

手腕抖了抖,她没能将针射出,反而被控制得更厉害,直接给按在了地上。

一个嬷嬷抓起棍子,发狠地道:“打死她!”

接连被成溪儿打,她们也是生了脾气,成溪儿不敢下死手,她们却敢,当即便拎着棍子向她身上打去。

“嘭!”

大门在此时被踹开,一群人从外冲进来,瞬息之间就将围困着成溪儿的人全部给踹飞。

明亮的光从门外洒进来,将沈清朔的身影拉长,罩在地上倒着的成溪儿身上。

他垂眸看一眼地上狼狈的人,眼眸一寸寸冷却,再抬起头看向顾继欢,薄唇微启,嗓音冷到极点:“警告数次,依旧不老实。”

顾继欢呆了,哆哆嗦嗦地看着沈清朔,口齿不清:“你、你怎么会出、出现在这、这里……”

沈清朔冷呵一声,俯身将成溪儿给扶起,并没有什么心情解答她,只冷淡吩咐:“打残,送回侯府。”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成溪儿,狼狈、凌乱、有皮外伤,但都不严重,这才放下心。

成溪儿抓着他衣袖,咳嗽两声道:“霜、霜儿……”

沈清朔这才看向那边被绑着的人,说了一句:“一起带回去。”

他见成溪儿膝盖发抖,便知道是受了点伤,索性把人给打横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沈清朔!”

顾继欢气得发抖,又因惧怕而眼眸发红,不甘心地喊道:“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却屡屡包庇她,你将我侯府颜面放在哪里?你可知晓外人会如何评价你?”

沈清朔头也没回,渐渐在她的视野内消失,只留下给他处理事情的洛寒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