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宁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显然是晚了,就算明知道会有冲突,也只能够硬着头皮上。
在和齐渊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二人神色自然地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本皇子最讨厌等人,所以向来都十分守时,殷将军,别来无恙啊!”
齐渊神情自若,面带微笑,言语好似在回应康安,视线却落在了一旁的殷如锋身上。
姜晚宁是第一次看见殷如锋的相貌,发现与她想象中的有几分出入,此人身形壮硕,下盘极稳,一看便知常年习武十分矫健,但他的相貌却很普通,算不上多么的英俊,却也不算丑陋,只能说放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但是他的眼睛却很是锐利,像是寻找猎物的鹰隼一般,凌厉,敏锐,一旦盯上了猎物,便能让人心头一颤。
是令姜晚宁感到熟悉的危险气息。
她记得,曾经她便遇到过此人,险些被此人劫持走,当时的齐渊更是被他打断了一条胳膊……
因此,当殷如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姜晚宁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势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喘不过来气。
若是从前,在面对这样的强者时,姜晚宁多多少少都会心生敬畏,不会主动招惹,更不敢随意挑衅。
但事到如今,姜晚宁知道周围全都是埋伏,自己进了这里,便如同瓮中之鳖毫无胜算,既然如此,她反而没了紧张的感觉,在感觉到对方的威压让自己的身体不舒服的瞬间,她直接一个冰冷的眼神扫向殷如锋,毫不客气地出言讥讽道:“阁下就是传闻中的镇远将军殷如锋么?我曾听闻这位殷将军在战场上战功赫赫,十分勇猛,还以为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明知我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还要用内力压制于我,以强凌弱,怎么,堂堂武将,就这点本事?”
此话一出,瞬间便令屋内的气氛降至冰点,殷如锋冰冷犀利的目光,盯着姜晚宁看了半晌,随后,他突然嗤笑了一声。
下一瞬,他周身散发的威压在顷刻间消散。
“呵呵……姜家的四小姐,果然伶牙俐齿,狡猾奸诈。”
殷如锋似乎是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面色阴沉地说道,可他显然不善言辞,这番话明显是落了下乘。
这时,戴着金色面具的康安,直接扯下了床榻上的幔帐,她侧身卧于榻上,斜眼看着姜晚宁道:“某个人能以一己之力斩杀棕熊,驯服白虎,还能被整个九盐城的百姓奉若神女……你说你手无缚鸡之力?谁信呢!你的本事可真是太大了,不仅能驯服凶猛的野兽,还能驯服身处高位的男人,让他们一个个都为你所用,为你痴,为你狂,恨不能将整个天下都捧着送到你的面前来,你这样手段厉害的女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弱?这世上,谁都敢小瞧了你姜晚宁,可唯独我,绝对不敢再看轻你!”
康安的一番话,充满了尖锐刻骨的恨意,而她此刻的毫不掩饰,更像是一种不忿的宣战。
然而,面对情绪激动的康安,姜晚宁却显得很平静,甚至,当她的目光落在康安身上的那一刻,眼神之中,还透出了一丝微妙的怜悯之意。
“康安,你说你不敢小瞧我,看轻我……你不妨现在回过头去想一想,想想曾经的你,是如何看我的?你一次又一次地挑衅我,欺辱我,伤害我,羞辱我,甚至一次又一次地陷害我,想让我死!你从来就没有平等地看待过我,你永远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计后果不计代价,我不过是被逼到了绝境,才被迫还手,但凡你对我有一丝丝的尊重,你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别忘了,你的脸之所以会毁容,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的母后,是她在自己的指甲里面藏了毒,也是她的手,亲自刮花了你的脸!而我,不过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哪怕我讨厌你,恨毒了你,想让你死,我也只会堂堂正正地杀了你,却不会用这种阴毒的手段,让你一辈子痛苦。”
“你住口——你住口!住口!!!”
听到这里,康安像是疯了一般尖叫了起来,崩溃地撕扯着**的被褥与床幔,将枕头猛地砸向了姜晚宁。
姜晚宁所说的这一切,她何尝不知?
可是当她每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张不堪入目的面容时,她却无法接受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她没有勇气接受这一切,也没有办法去恨自己,恨一心为了自己的母妃,她便只能去恨姜晚宁,只有她在心里恨着姜晚宁,她才有活下去的动力,才有坚持下去的希望,否则她如何能拖着这样残破的身躯活下去?
姜晚宁直接一个侧身,躲开了康安的枕头,并没有让它碰到自己的身体。
对于康安此刻的歇斯底里,她依旧十分冷静,道:“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我本可以杀了你,但我没有,并不是因为我害怕报复,我只是觉得,那时候杀你,挺不公平的,因为那时候有人挟持着你,你看起来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在那个时候杀你,并不痛快。相比之下,我更希望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杀你,至少要在你像个人样的时候。”
随着姜晚宁最后一句话的话音落下,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原本癫狂崩溃,歇斯底里的康安,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隔着面具,她用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姜晚宁,她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她就像是疯了一般,咯咯笑了起来……
“姜晚宁……你真的很聪明,聪明得让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康安的声音,充满了嘲弄与讽刺,“你他娘的和我说这些废话,不就是觉得自己走不出这里了,想让我放你一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