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正想着自己不知道还能继续坚持多久,毕竟他的内力实在有限,若是姜晚宁今晚还不回来,他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齐渊听到声响,立刻警惕地向后看去,在看到姜晚宁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人才瞬间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却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

姜晚宁手里拿着研制好的解药进门,却在看见齐渊面色的那一刻直接怔住了。

她显然没有想到,此刻齐渊的面色竟然如此难看,面容苍白毫无血色,俨然一副被人吸干了精气神的模样,眼神更是空洞,而最主要的是,他的唇色隐隐泛着一抹淡淡的紫意,显然是有中毒之象。

姜晚宁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齐渊之后,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上前将调制好的药膏涂抹在燕珩的手臂上,确保他情况稳定,暂时无碍之后,她一把抓住了齐渊的手腕。

“晚晚,你……怎么了?”

原本见到她回来了,齐渊便准备起身离开,只是他消耗过多,一时半会站不起来,被姜晚宁抓住手腕之后,便更是起不了身了。

姜晚宁认真地看了一眼他的面色,然后掀开他衣袖看了一眼,方才被她划伤的伤口隐隐发黑,完全没有处理。

当时她的那把匕首虽然没有刻意地抹毒液,但是刚才接触过许多的毒蛇,自然也会沾染上一些毒血,而齐渊被她用匕首划伤,却一直都没有处理伤口,导致伤口只是触碰到了一部分微量的毒液,却也导致了伤口的恶化。

“你是蠢还是痴了?这么久过去了,竟然都不知道处理一下伤口,你还把体内所有的内力都消耗殆尽了!”

姜晚宁忍无可忍地开口怒斥道,取来清水冲洗他的伤口,然后将给燕珩准备的解药匀出来了一部分给齐渊用上,然后仔细地包扎妥当。

齐渊一直低着头,沉默地看着姜晚宁的动作,直到她将伤口完全包扎好之后,方才轻声开口道:“多谢……还有,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们。”

说话间,齐渊的自责完全写在了脸上,他没有想到齐明珠会来,这是他的疏漏,并且没能在第一时间制止齐明珠,这是他的无能,在出事之后,他又不得不留下齐明珠的性命,这是他的无可奈何。

姜晚宁低头沉默片刻,道:“那我是不是也该和你道个歉,说声对不起?是我划伤了你,害你中毒,也害你险些暴露自己的身份。”

“晚晚,你不必同我说这些,你知道我根本不在意,我只怕你会受伤!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害怕!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很后悔,为什么当时对齐明珠动手的那个人不是我,如果是我中毒的话……你或许就没有那么难过,也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了……所以,是我没有保护好晚晚,都是我的错……我保护不了你……甚至无法替你报仇……”

齐渊低头痛苦地说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滚烫地落下,砸落在姜晚宁的手背上。

对于昨夜发生之事,姜晚宁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寻找过后,已经将积压的情绪全都发泄殆尽了,因此她可以变得十分冷静,但齐渊却因为姜晚宁的离开,自己不得不安抚照顾让他深恶痛绝的齐明珠,随后又得倾尽全力去帮助自己的情敌燕珩,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一天时间,他承受了多少的压力,以至于他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或许只有在姜晚宁的面前,他才是齐渊,是真正的齐渊,他不需要顶着别人的面容与身份活着,也不需要当自己还是南齐的六皇子,他不需要风度翩翩,不需要善于伪装,什么都不需要,他只是一个卑微的祈求者,祈求眼前之人能够施舍他几分怜爱……

“齐渊,你说我不必同你说这些,对我来说,你也是一样的。我永远明白你的身不由己,你的为难苦衷,所以你不必觉得抱歉,你只要去做有利于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因为我与你的目的是一致的,你赢了,我才会赢。”

姜晚宁此刻看向齐渊的眼神,终于不再是冷漠疏离的状态,而是回到了从前失忆时候的样子,她看齐渊的眼神永远都是笑吟吟的,充满了信任与亲昵。

齐渊身子一颤,抬起虚弱苍白的脸看向眼前的人,他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卑微的期盼与渴求之色,他嗓音低沉沙哑道:“晚晚,你能不能再唤我一声……”

“阿渊哥哥。”

姜晚宁定定地望着他,毫不犹豫地开口唤道,嗓音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好听,语气却不再天真烂漫。

齐渊如何能看不出来,姜晚宁的眼神早已改变,不仅仅是对他有了改变,而是她对任何人都变了,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失去记忆之后,不谙世事自由自在的小姑娘了,她找回的记忆越多,需要承受的就越多,她也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齐渊望着姜晚宁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复杂,他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和以前一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中含泪道:“嗯,晚晚好乖……现在长大了,变得厉害了,以后哥哥恐怕需要晚晚来保护了。”

姜晚宁想起这一路上,齐渊对自己的呵护与宠溺,与他之间发生的所有一切,她都牢牢记得,虽然那时候的自己失去了记忆,是完全空白,被蒙在鼓里的状态,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从齐渊的身上感受到的真情实感,以及,她因为齐渊而得到的一切。

对于齐渊,姜晚宁不是没有过心动,不是没有过感情,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齐渊对她的好。

只是,如今的她,实在是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又如何能给齐渊答案呢?

“罢了,你在这里守一会儿,哥去吃些东西,饿了一天了,快要撑不下去了。”

齐渊说着,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榻上还在昏迷的人,才终于转身离开。

然而,他的一只脚刚跨出门槛,整个人便一头栽向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