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最终以林慕安睡了一个星期的客房为代价掀过,木棉好长时间对他都没有好脸色,自此之后,大大小小的事情,林慕安都不敢再瞒她。
日子一天天过着,在林慕安出版了一系列的个人作品集之后,木棉也从研一升到了研二,开始正式进入实验室,给李教授打打下手。
每天重复的做实验,做实验,做实验,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个小时是泡在实验室的。
用林慕安的话来说就是,再过几年,女科学家没出来,第二个你妈妈倒是出来了。
说完,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感慨。
幸好还有他这个整日待在家的自由职业者,不然以后他们的小孩,可得活活饿死。
木棉看着手里的资料头也不抬,轻嗤:说的好像你自己会做饭一样。
接着又瞥了他一眼,冷嘲: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林慕安顿时瞪着眼睛哑口无言。
不过木棉忙起来的时候,也经常会疏忽给他做饭,久而久之,林慕安自己也能下点面条或者炒两个简单的菜。
比如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鸡蛋,洋葱炒鸡蛋之类的。
今年春节的时候,木铭和赵萱有了一周的假期,两人回家过年,木棉想了想,还是决定厚着脸皮把林慕安也带回家。
然后不出意外的受到了冷暴力。
木棉心疼不已,只能在私下里对他关怀备至,想尽法子在赵萱和木铭面前说着他的好。
比如:
拿出一堆漫画放在茶几上,不经意开口:林慕安今年出了一套个人作品集呢。
两人一个看着报纸,一个盯着电视,无动于衷。
又比如:
端出两道简单的家常菜,献宝:林慕安现在每天做饭给我吃呢。
两人尝了一口,面色冷淡:味道一般吧。
春节七天过去,他们的关系还是毫无进展,比起之前没有丝毫的缓和。
反而是林慕安都快被弄阴郁了。
自此之后,木棉彻底放弃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研二下学期快结束时,国内各种新闻网站已经找不出林慕安的消息了,对于一个选择退圈也没有了新作品的昔日明星,没有人会再关注他的消息。
在去年上半年所有作品全部上映之后,林慕安就慢慢的退出了公众视线,而之前接的几个代言也全部协商赔偿撤掉了。
那个充满浮华名利**,布满着闪光灯的世界,仿佛只是黄粱一梦。
暑假时两人照例出去玩了一圈,他们这次去了马尔代夫潜水看鱼,蓝天白云碧海沙滩,两人戴着墨镜草帽躺在椅子上撑着太阳伞喝椰汁。
周边大多数都是新婚夫妻和情侣,随处可见拥吻的男女和甜蜜画面。
木棉在见证了五对不同肤色发色的男女在她眼前不远处热烈接吻之后,咬着嘴里的吸管盯着旁边的林慕安直笑。
“我们这是提前把蜜月给度了吗。”
他没有说话,脸上是惯有的面无表情,喉结微动,吸了口椰子汁之后,清亮低磁的声音骤然响起。
“棉棉,回去我们顺便去趟江城,把证领了吧。”
语气淡然随意的仿佛就像对木棉说,今晚我们吃什么。
若不是他吐字清晰,木棉都快要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她摘掉了墨镜盯着林慕安,那张精致的脸被硕大的墨镜挡住了一半,黑亮的镜片只映出了她的脸,看不见他底下的神情。
木棉俯身过去,摘掉了他脸上那副碍眼的墨镜,林慕安正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乌黑透亮的眸子像是泛着水光,濡湿透亮。
木棉盯着那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几近一字一顿开口。
“你想的美。”
木棉放完狠话,第二天起床时便在手指上看到了一枚璀璨的钻戒,镜子里的人哭笑不得,她极快的洗漱完,然后转身回房把**的被子一掀。
那个装睡的人立刻抓了抓头发坐了起来。
“棉棉早呀”,他漂亮的脸上都是讨好,木棉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一个坐在一个站着,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她冲他伸出了手,把中间那枚亮晶晶的戒指放到他眼前,故意开口:“怎么回事啊,现在送礼物都兴送钻戒了啊,真是一份大礼呢。”
“棉棉——”他讨好的笑,眼睛弯弯面容真挚:“我这是在求婚。”
“滚。”
木棉立刻把手里的戒指摘下扔到了他身上。
当天傍晚,酒店侍应生把她引到后面沙滩时,木棉还有些怔愣。
天边云霞瑰丽,碧海无垠,面前是无数玫瑰堆积成的心形,层层叠叠,美丽又壮观,四面柱子上,扎着一层层粉色的轻纱,随风肆意飞舞。
头顶飘着数不清的粉色气球,脚下是一条趣÷阁直的红毯,那端,缓缓出现一个人影。
他穿着黑色西装,捧着一束巨大的火红色玫瑰,慢慢走到她面前,然后单膝跪下,拿出一枚精致的钻戒,漂亮的面容郑重而诚恳。
“棉棉,你愿意嫁给我吗?”
木棉眨了眨眼睛,忍住笑意,严肃开口。
“为什么突然弄这一出?”
“你生气了,我要哄你”,他继续跪在她脚下,睁大眼睛乖顺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样?”木棉挑眉,害得她白生了一场气。
“因为我不知道,其实每个女孩心里,都住着一位小公主。”林慕安如实回答,随后又无比真诚的开口。
“棉棉,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一直一直把你宠成小公主的,你嫁给我吧。”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答应你吧!”
木棉一脸的勉为其难,接着纡尊降贵般朝他伸出了手,林慕安立刻欢天喜地的捏着她指尖,接着小心翼翼的把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中。
一抹冰凉,沁入心扉,在其中盘旋打转,木棉轻轻勾起了嘴角,盯着眼前的人,好像和从前一样,又好像多了些不一样。
回江城前一天,木棉给赵萱打了个电话,得知这件事情之后,那头安静了许久,隐约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接着电话被挂断了。
两人去民政局那天,依旧炎热无比,天气晴朗的可怕,太阳几乎变成了白色。
木棉依旧翻出了压箱底的白衬衫,和林慕安一起招摇过市。
然而门口却空无一人。
没有谁会在这么暴晒的时刻,大老远的跑过来领证。
只有他们。
手续很顺利,一系列流程走下来无比通顺,两人接过红本本时那个工作人员打量着林慕安,有些迟疑的发问。
“你是…林慕安?”
“我是林慕安。”他微微颔首,因为心情好的原因,面容看起来分外柔和。
“那…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我可喜欢你了”,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搓搓手,目光飘向了一旁的木棉,语气无比复杂:“没想到竟然会亲手给你办结婚手续…”
“那可能不行”,林慕安转头盯着木棉嘴角含笑:“我太太会生气。”
.
木棉研究生最后一个学期,实验室临时安排了个工作,需要去南极考察,为时两个月。
林慕安顿时不干了。
自从他定居在这里之后,两人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如此漫长的分别,木棉记得最久的一次,还是因为赵萱突然生病住院,她过去陪了一周。
那个时候林慕安几乎每晚给她打电话到睡着,木棉回去的时候,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脸小了一圈。
以前异地的时候,倒还也勉强忍受,但在一起久了之后,就真的是难以分开了。
感觉一个人的时候就是空****的,身体里仿佛少了一块,怎么都不对劲。
可这次却没办法拒绝,师兄前段时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李教授年纪大了,这个课题也是她一直在跟。
木棉义不容辞。
南极的条件是意料之中的艰苦,有时候空调还会经常出现故障,裹上两层被子半夜依旧会被冻醒。
木棉是极其怕冷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就更加愈发想念林慕安,他虽然性子冷,但身子却很温暖,晚上抱着的时候,就像个天然火炉一样。
她这下终于明白林慕安在国外时的心情了,完全不敢给他打电话,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眼睛就控制不住的发酸。
每次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木棉总是匆匆说几句就挂掉,她怕继续说下去,就被那边察觉出她的哽咽。
这天夜里空调又坏掉了,木棉在**辗转反侧,手脚都是一片冰凉,她把身子蜷缩成了有一团,死死闭着眼睛催眠自己。
昏昏沉沉有些许睡意涌来,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木棉挣扎着把手从和外面相比算是温暖的被子中伸了出来,极快抓住手机往回缩。
然后接通放在耳边,压在枕头上。
身子开始打冷战。
“喂。”
“棉棉,睡了吗?”清冽又低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又夹杂着绵绵情意,眼眶瞬间一热,木棉吸了吸鼻子稳住声线。
“还没呢——”
“我也没有”,那头传来两声轻笑,接着是低声询问:“你那边冷不冷啊,一定要多穿点,听说都是零下几度…”
他话音刚落,木棉就绷不住了,她委屈巴巴的开口,声音微颤,又软绵绵的,听得人心疼不已。
“冷,好冷,空调又坏掉了,都睡不着觉…”
木棉不记得自己后来说了什么了,反正就是不停地哭,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掉的,一觉醒来时,脸下一片冰凉,手一摸,上面全是水渍。
她收拾好情绪,继续若无其事的上班。
第二天傍晚,却在基地外边见到了林慕安。
他穿着厚厚的棉袄,帽子上有一圈饱满的绒毛,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仅背着一个双肩包,双手插在兜里还是不停的跺脚。
木棉立刻就扑了过去,难以置信。
“你怎么来的?!”
“坐飞机,坐船。”
林慕安伸手捧住了她的脸,低头亲了下来,他的指尖很凉,唇却很热,烫得人有些浑身发软,木棉抱紧了他,慰解着这一个多月来的相思之苦。
直到耳边传来两声低咳,木棉才惊慌失措的松开他。
回头,不远处正站着研究所的同事老吴,打趣的盯着两人。
这一下,理智瞬间回笼。
“小木啊,这是男朋友?”
“恩”,木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他今晚有落脚地吗?”
话音刚落,木棉就愣住了,基地外来人员入住,都必须要提前打报告上去,上头批准了才能安排,林慕安来得突然,而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人了。
“没有…怎么办?”她哭着一张脸看着老吴,焦急又无助。
“这样,你先别着急,我找所长说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融。”
“好好好,麻烦你了吴叔。”
最后还是特批他可以留宿一晚,但是明天必须离开,木棉长松一口气,立刻把他带进了自己房间。
空调依旧还是坏的,维修工人来看了一下,最后发现缺了一个零件,于是还要等上几天,室内温度比外面要高上几分,但依旧还是冻人。
木棉打了热水,两人勉强洗了个澡就上床裹着被子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