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今晚很不开心。
不开心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因为他被拒绝了——
【“彻夜难欢”拒绝了你的入群申请】
【拒绝理由：额外总属性＜150】
陈医生emo了。
他心心念念的摆烂群，入群最低标准从100点额外属性提高到了150。
这就像打工存钱准备买块好表戴出去装逼，好不容易把钱凑齐，结果表涨价了。
去年可以买的表，今年买不到。
就很难受。
更难受的是，陈医生本来打算跟顾池吐槽吐槽，可是顾池居然不理他……
这家伙明明刚刚还在好友频道卖萌，游戏也是在线状态，却硬是不回他消息。
“小顾子，你变了！”
“你以前都会很快回我的，为什么今晚的你，令我感到如此陌生？”
“三分钟了。”
“十分钟了……”
“一个小时了！”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陈医生等啊等，等到睡着都没等到顾池回他。
直到第二天清早。
“歪比巴卜！”
陈医生被一条设置了特别提醒的消息吵醒。
小破游的系统提示音都是直接响在脑子里，比一般闹钟的唤醒威力更大。
陈医生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
【顾渊：？】
又看了看表。
早上七点。
陈医生回道：“这么早干嘛？”
他还没睡够，刚起床的脑子需要暖机，一时没想起昨晚的事。
顾池问道：“你昨晚不是找我？”
陈医生这才清醒了些，不满道：“你昨晚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顾池：“睡觉啊。”
陈医生：“你什么时候会睡这么早？”
顾池：“昨晚不就是？”
陈医生：“？”
什么废话文学。
陈医生一边翻身起床，一边给顾池扣字：“你知道昨晚我等你了多久吗？我觉都没睡好，哼！”
其实一觉起来，陈医生心情已经痊愈了，他的情绪从不过夜。
昨晚给顾池发了那么多消息，也算是吐槽，只不过吐槽目标从摆烂群变成了顾池本人。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吐槽的本质是一种倾诉欲，吐槽内容并没有那么重要，再怎么偏题也无所谓，只要倾诉对象是顾池，那陈医生就觉得很舒服，所以实话是他昨晚睡得挺香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以此来声讨顾池，反正闲聊，聊什么都一样。
顾池发了个叹气的表情：“我昨晚也没睡好，一直在压枪。”
陈医生：“梦到枪战片了？”
“差不多吧。”顾池道，“我两只手臂现在都是麻的。”
陈医生疑惑道：“有这么严重？”
他在梦里再怎么操劳，第二天起床时顶多也只是精神比较疲倦，身体不会太累，除非梦游。
顾池也没解释，换了个话题道：“出来跑个步？”
“你要晨跑？”陈医生自己就是天天晨跑的人，可他一次都没见过顾池，故意道：“该不会是有人昨晚不理人，于心有愧，今早想补偿我吧？”
顾池：“……”
这人说话怎么一股子甜甜味？
“不来了，你自己跑吧。”顾池道。
陈医生：“？”
“男人说话算话，给爷出来！”
顾池：“哦。”
三分钟后，两人在小区花园碰面。
大冬天的，陈医生只穿了件运动背心，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两条结实的胳膊露在外边，肌肉健美匀称，略挺的胸脯将背心撑得紧紧实实。
陈医生平时一身白大褂，文质彬彬的样子，不脱衣服还真看不出来他身材挺好。
相比之下，顾池穿得就比较保守了，长袖长裤，加一双并不专业的板鞋。
他最近比较怕冷。
陈医生长期锻炼，属性又高，跑步速度比常人快了一截，这还是他考虑到自己的好兄弟不常晨跑，特地放缓了脚步。
顾池要是没那个Ω成就，还真不一定跟得上。
他约陈医生出来，主要是想问问交流会的事，要不然他才懒得动。
他点体质又不是为了跑步。
于是，两个大男人开始在小区花园里跑起了圈，惹得路边别墅里的富婆们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开窗欣赏两人矫健的身姿，时不时抛个媚眼。
顾池：“……”
原来陈医生穿背心是为了这个？
“你有点骚啊。”顾池惊叹道，“你好这一口？”
陈医生轻哼一声：“你懂什么，这叫实现自我价值。”
满足自己精神需求的同时，也为她人带去视觉享受，所谓双赢，不过如此。
现在社会上像他这么友好的人不多了。
顾池翻了个白眼，懒得戳破他，问道：“我准备过两天就去琴海，你怎么说？”
“这么早？”陈医生奇怪道，“你不是有事要忙？”
“忙完了，学校也暂时没课。”顾池道，“那边不是有海吗？早点过去玩玩。”
“也不是不行。”陈医生想了想道，“那我请个假，我们直接开车过去，路过一些城市还可以吃点美食，就当自驾游了。”
另一方面，碰上降临现实的副本也可以打一打。
最近这段时间线下本是真的多，网上都已经炸开锅了，官方也不作明确表态，一边尽力清除相关视频影像，一边批量派遣专家快码加编，能忽悠一会儿算一会儿。
身为玩家，陈医生个人还是比较愿意为此略尽绵薄之力的，反正他有复活道具，能救救火便救救火。
“你那有交流会的内部消息没？”顾池问。
陈医生是俱乐部精英会员，应该知道点内情，他好看看用不用做点其它准备，比如着装之类的。
“你把它当成一个交流发布会就行。”陈医生说道，“这次俱乐部包的场子比较大，会来不少记者和吃瓜群众。”
交流会的主题是“梦中学习”和“多人梦境”，前者占比更重。
本来这只是一次专业领域的学术探讨聚会，讨论梦境更多的可能性，却不想引来了许多质疑的声音。
心理梦境学自推广以来，大部分相关部门都在积极配合，但也有许多专家学者对此持反对意见。
他们认为再怎么控制自己的梦，那也始终是梦，无法回馈现实，反而容易令人沉迷其中，造成诸如精神错乱、生活懈怠等负面影响，阻碍社会正常发展。
甚至有人将梦境学与违禁品相提并论，都是致幻上瘾，有害无利。
毕竟净土游戏的事情没法公开，国家只是大力推广梦境学，却没说梦境学有什么用，能创造什么价值，因此引起了其它领域人士的不满，这已经切实影响到了他们的自身利益。
再说到“梦中学习”和“多人梦境”，更让人觉得扯淡了。
但凡做过梦的人都知道，梦里的书本连字都看不清，梦里的人容貌也大多是模糊的，这要怎么学习，怎么联机？
于是好好一场学术交流会，逐渐有了一种要演变成学术发布会的意思。
本身“讨论”这个词就意味着一些不确定性，可被这帮人一搅合，搞得他们好像必须证实这两件事的可行性，否则梦境学就没有任何价值一样。
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届时一定会有人化身杠精，故意挑刺提问带节奏。
顾池问陈医生道：“你怎么看？”
“没试过。”陈医生坦言道，“正经人谁会在梦里学习？”
顾池：“……”
倒也是。
白天上班读书已经够累了，好不容易学会控梦，当然要为所欲为。
他也是为所欲为够了，导致整个人都变得佛系，才开始练习其他事情。
又跑了一圈下来。
“十圈了，差不多了，回家。”陈医生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呼吸只是略微急促，“咱们后天出发？”
顾池：“行。”
两天时间，足够收拾行李了，下午可以陪姐妹俩去商城逛逛。
正好今天发工资，给老婆们多买点东西。
“你那只有你一个人吧？”顾池最后问了一句。
陈医生点头：“怎么了？”
“那就好。”顾池满意道，“我这三个。”
陈医生：“？”
他忽然明白顾池为什么今早起床两只手臂会酸了。
敢情这货昨晚抱着人家双胞胎姐妹俩睡觉？？
可恶啊，这种浑身发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陈医生：“我不去了，你们自己玩吧！”
“玩不起是吧？”顾池哪会放过一个免费司机，直接原话奉还：“你自己说的，男人说话算话。”
陈医生：“？”
焯！
……
回到家中。
很久很久没下过厨的夏泠已经做好了早餐。
一来到餐厅，顾池便见两姐妹面对面坐在餐桌旁，等他回来。
桌上摆着三碗棕黄色的不明物质，表层干瘪起皱，有种丑陋的美。
“你这是碗装蛋糕？”顾池坐到位置上问。
还穿着围裙的夏泠：“？”
少女气呼呼地道：“什么眼神，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是蒸蛋！”
顾池：“？？？”
蒸蛋是这个模样？
夏冷别过头，似乎在笑。
其实不怪顾池，是夏泠这蛋蒸得太抽象，整个像固体一样凝固在碗里，她第一眼也没认出来。
“不准笑！”夏泠红着脸瞪了夏冷一眼，又把勺子递给顾池：“味道很好的，不信你自己尝尝。”
顾池将信将疑，一勺下去，却发现勺子像插入了泥浆里，沉甸甸的，往上抬甚至还有一丝明显的重量。
顾池：“你确定这是蒸蛋？”
夏泠奶凶奶凶地道：“少废话，快吃！”
顾池：“……”
他伸着脖子看了眼厨房：“还有其他的吗？光蒸蛋不够。”
顾池试图将少女的大招留到最后。
夏泠：“没有其它东西了，你只管吃，我保证你能吃饱。”
夏冷贴心地将面前的碗往顾池那边推了推，认真道：“你不够的话，我的给你。”
顾池：“……”
那还是算了。
最终，在夏泠咄咄逼人的眼神中，顾池深吸一口气，将一勺固态蒸蛋送进了嘴里。
顿时，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在口腔里炸开。
酸、辣、甜、咸四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带着一丝奶香和淡香。
口感则是物理意义上的稀碎，90％如同嚼蜡，并伴有明显的颗粒感，好像嘴里含着一个新世界。
这一口咽下去，顾池险些回不来。
他努力整理着自己的表情，问少女道：“你这到底是哪个牌子的蒸蛋？”
夏泠：“泡椒压饼蒸蛋。”
压饼指从游戏商城买来的压缩饼干。
顾池：“？？？”
宝贝，你可真是个天才。
“知道你喜欢吃辣，我特地放了泡椒。”夏泠眨着眼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吃，特别好吃！”顾池道，“味道丰富多彩，很有层次感。”
夏冷默默将碗又往顾池那边推了些。
夏泠：“夏冷你干嘛？”
少女轻哼一声，伸手把碗推回给夏冷：“顾池哥哥都说好吃，你不信我总该信他吧？”
顾池：“就是！”
夏冷：“……”
她一脸平静地道：“我早餐不吃辣。”
哪知夏泠早有预料：“猜到你会这么说，你那碗我没放泡椒，换成了芝麻酱。”
黑芝麻压饼蒸蛋！
顾池：“……”
夏冷：“……”
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餐，再次证明了三人彼此之间的牢不可破的情感。
如此创新的蒸蛋，不是真爱咽不下去。
好在后天就出发了，吃一顿少一顿。
抛开早餐不谈，这两天顾池带着姐妹俩大买特买，还看了两场电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总体来讲还是很愉快的。
陈医生心情却不怎么好。
也不是完全不好，只是有点酸。
虽然知道顾池有对颜值爆表的双胞胎姐妹花青梅已经有段时间了，平时生活中也见过几次，不算陌生，但他还是无法阻止内心的小人恰柠檬。
他现在是陈医生不是甜甜，被这么漂亮的两个女孩子喜欢，哪个男人不羡慕？
不过陈医生也没有食言。
不就是半个月狗粮吗？
又不是吃不起，权当是节约饭钱了。
第三天上午。
陈医生开着自己的越野车来到顾池家门口，熄火下车，打开后备箱。
顾池三人各拖着一个行李箱出来。
夏冷与夏泠今天的穿戴完全一致，都是昨天买的长款亮黑羽绒外套配一条咖啡色格子围巾，下身则是经典款的修身牛仔裤，勾勒出姐妹俩双腿匀称修长的线条。
夏泠笑盈盈地跟陈医生打了个招呼：“陈医生早上好。”
夏冷也对陈医生轻轻点了点头。
陈医生：“早上好。”
好酸哦，但还是面带微笑。
不仅要面带微笑，还得帮忙接行李箱。
夏泠也没跟陈医生客气，之前一起刷过几次小本，知道陈医生人不错，笑着道了声谢，便拉着夏冷先钻进了车厢后座。
顾池看陈医生言不由衷的样子就想笑，乐道：“羡慕啊？羡慕就自己去找一个。”
陈医生岂会承认：“不过如此，等我进了摆烂群，要到女神的好友位，看我还搭不搭理你，哼！”
顾池：“啊？”
夏冷：“……”
“啊什么啊，上车！”陈医生“啪”一声压下后备箱，绕到前方进了驾驶位。
顾池则习惯性地坐到了副驾，系着安全带道：“有没有想过，你可能要不到女神的好友位？”
陈医生当然知道自己大概率要不到，他本来也就是随口说说撑个面子，又不是真想去要，但顾池这么问，他自然得将嘴硬的作风贯彻到底：“看不起人是不？”
顾池：“这不是看不看得起人的问题，是……”
陈医生打断：“反正你没机会了，但我有，哼！”
夏冷：“……”
夏泠已经快憋不住笑了。
夏冷面无表情地道：“女神已经有男人了。”
“嗯？”陈医生回头，面露怀疑之色，“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女神？”
夏泠：“你不是有道具吗？看看她的ID。”
这对姐妹都是玩家？陈医生半信半疑地拿出一张卡，隔空对着夏冷划了一下。
卡面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玩家ID：清池，总属性：281】
陈医生：“？？？？？？”
这是女神？！
顾池的双胞胎青梅之一，是女神？？
所以顾池有两个女神？？
天杀的家伙！
陈医生直接帮顾池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去！”
顾池：“干嘛？”
陈医生咬牙切齿：“爬去后面坐，我不想看到你！”
顾池：“……”
说好的不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