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单手抓住了屋檐的边缘。

粗糙的水泥面,更是让他的手伤痕累累。

这次所有人出力,将他俩拉了上来。

他那只手,已经血肉模糊了。

纪眠赶来的时候错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只看到护栏断了一块,看着十分吓人。

裴砚和容婉坐在了地上,裴砚的手全都是血。

“你没事吧?”

裴砚轻轻摇头。

“谢谢你,不然消防队员还没来,就要真的闹出人命了。”

“我以前是警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今天无论谁在这儿跳楼,我都会出手相助。”

这话,裴砚是对那护士说的,看都没看容婉一眼。

但容婉知道,这话是和自己说的。

“看好病人。”

裴砚丢下这话后就离开了。

裴砚的手创面很大,铁屑刺进肉里,要打破伤风,免得发炎感染。

医生用棉絮沾着颠覆来回擦拭血淋漓的伤口,纪眠站在一旁看着都十分揪心。

她甚至都能看到森白的肉来回翻动。

裴砚也是疼的,但是这点小伤对于他之前受过的那些真的不算什么。

他面色冷沉,眼底一丝浮动都没有。

终于,手已经包扎好了。

医生嘱咐不能碰水,一天后再换药。

“还疼吗?”

“这点小伤对于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纪眠也舍不得说他什么,哪怕今天跳楼的不是容婉,他也会奋不顾身的,这是他心底的职责约束着他。

他穿上了那套警服,他的灵魂这辈子都脱不下来了,至死都严格执行。

“周太太有抑郁症,只怕后面还会有轻生举动。”

“那是她先生该考虑的事情了,和我无关。”

裴砚态度硬邦邦的,其实他心里也是焦急的吧。

周泽方听到消息后,心有余悸,火急火燎地回到了医院。

此刻容婉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一想到自己制造了那么大的混乱,让所有人担惊受怕,她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周泽方一进来,就和她紧紧相拥。

他都弄疼了她,他怕自己一松开,容婉就会消失不见。

他记得两人刚在一起,容婉想备孕生孩子,可怎么都怀不上,去医院一查才知道她没了生育功能。

那段时间她几次想要自杀,都被他救了回来。

后来容婉就一直躲着自己,差点就让她逃离成功了。

周泽方不断安抚,再加上他本就有周勋这个儿子,容婉才慢慢释怀。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恐惧的念头了,现在很害怕容婉离开自己。

“我的话,你都不信是吗?你是觉得你死了,我不会随你而去?那好,反正你不想活了,那你就想看着我死。你也尝尝挚爱死在你前面,你明明可以救,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周泽方松开了她的身子,直接拿起了床头柜放着的水果刀直接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容婉吓坏了,赶忙拦住了他。

刀子偏了一点,刺破了周泽方的手臂。

鲜血滴答滴答地落下。

容婉眼眶含泪,不断叫着医生。

“容婉,别离开我好吗?”

“好,我以后再也不动自杀的念头了,我们都要好好的。”

既然这世上有人如此在乎她,把她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那她还有什么理由放弃这个世界呢。

这一刀也缝了好几针,很快周泽方就再次病倒了,他本来就没有好全,现在一病不起。

容婉哪里还有自杀的念头,只想守着他,让他早点醒来。

因为周泽方病了,再加上周氏股价受影响,导致周氏不少合作商都要和周氏停止合作。

裴砚知道后,暗中让童序去安排,稳住那些人,如果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给周氏落井下石,哪怕裴砚的手现在伸不到魔都,不代表以后不可以。

裴砚还在这个时候表示愿意和周氏合作,两大家族联手,终于稳住了股市,虎视眈眈的那些人也不敢再乱来了。

纪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做不到完全不管。

他心里对容婉有依恋,也对周泽方敬佩仰慕。

“哎,周勋有这么好的亲生父亲和继母不好好珍惜。要是周先生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想他一定会疼爱你的。”

“不稀罕。”

裴砚神色有些不自然,声音也冷冰冰的。

“嘴硬。”

纪眠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就羡慕坏了。

周泽方昏迷了三天,高烧才退了下去。

本以为三天周氏群龙无首,一定乱了套,没想到局面已经稳住了。

副总和他打了电话,说都是裴砚震慑的结果,还送来了一个大订单。

周勋的案子也有了新的进展,柜员再次改口,说周勋给了钱,让她隐瞒,她鬼迷心窍才答应的。

周勋身边也没有厉害的律师帮他诡辩,他也联系不是祝华韵,一时间彻底慌了。

在这样的情绪下,很难不说错话。

裴砚继续上诉,加大了力度,法院已经下了判决。

因为周勋情节恶劣,而且不是首犯,之前也有前科,报警了但是没有立案,甚至还牵连了一些小小警员。

周勋最后的判决是有期徒刑三年。

纪眠对这个结果不算满意,才三年而已,就周勋以前做的种种恶事,在里面待到死都是应该的,只可惜以前遇到的都是无权无势的人,没能力反抗。

如果不是遇到自己,遇到裴砚,只怕还会逍遥法外。

如今进去三年,也算是对那些受害者有个交代了。

祝家的处境也很惨。

祝塘没了舌头,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咽咽地发出声音。

全家没了工作,没了周勋的接济,在魔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很难生存。

这些年周家给的东西都贱卖了,过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现在突然要过苦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

祝塘虽然没了舌头,心里怨恨周泽方,但也明白往后想要过好日子还是得和周泽方服软。

他让媳妇给祝华韵说话。

李芳立刻开口:“要不……姐,你去和姐夫认个错吧,只要姐态度诚恳,姐夫脾气好,还是会答应的。”

周泽方可不就是脾气好吗,不然怎么会纵容祝家二十多年蹬鼻子上脸。

这一次割掉祝塘的舌头,是周泽方有史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也这样的果断,让人都不敢再小瞧他了。

他们都不敢想象,之前那样得寸进尺,是有多找死。

要不是周泽方有风度,只怕他们全家死了不止一百回了。

这次服软了,说不定周泽方就心软原谅了。

“要我和他道歉,凭什么,我又没做错。”祝华韵声音尖锐起来。“这些年我为了儿子殚精竭虑,没有再嫁,是周泽方欠我太多!要道歉也是他道歉,都怪容婉那个贱人,她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