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废弃都市的轮廓吞噬。

远处偶尔传来变异野兽的嚎叫,刺骨的寒风卷着有毒的尘埃,在断壁残垣间呜咽。

凌峰找到一栋还算完整的建筑残骸,眼睛在黑暗中如猎豹般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迅速清理出一个隐蔽角落。

他从背包里取出几块废木板,娴熟地架起一个小火堆,火柴划过的瞬间,他的身体本能地侧向一边——即使在这种时刻,特种兵的警觉也刻在骨子里。

跳动的火焰驱散些许寒意,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光明,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冷峻的眼神。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手摸着腰间的手枪,另一手慢慢咀嚼着从“鬣狗”身上搜刮来的半块肉干。

肉干又干又硬,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膻味,但他吃得很慢,很仔细。

“珍惜每一口粮食,也许明天就没有了。”这是末世的第一生存法则。

白天那场短暂却凶险的战斗,让他精神高度紧绷。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轻松搞定三个“鬣狗”,但只有他知道,如果没有那诡异的“死亡预知”能力,现在躺在血泊中的就是他自己。

凌峰抬起手,借着火光审视掌心。没有任何异常,没有特殊标记,没有能力者该有的痕迹。然而就是这双普通的手,刚才却准确地扼住死神的喉咙。

“让我再试一次…”

他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子,朝自己的手掌逼近。

当石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脑中一片空白——没有预警,没有死亡画面。

“看来只有真正致命的威胁才会触发。”他若有所思地放下石子,“而且可能只对外部威胁有效…”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凌峰瞬间绷紧身体,火堆已经被他用脚迅速踢散,右手握紧腰间的手枪。

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三个人,装备不重,但步伐有节奏——有组织的掠夺者。

就在拔枪的瞬间,凌峰脑中闪过画面:如果他选择正面交火,一颗流弹会穿透墙壁的缝隙,正中他的心脏;如果他选择从正门突围,会被埋伏在外的第四人的燃烧瓶活活烧死。

“又是两条死路…”凌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迅速收拾背包,悄无声息地移向房间一侧被杂物遮挡的通风口。这是第三条路,预知中没有出现的路。

当掠夺者破门而入时,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安全脱离危险区后,凌峰找到一处高点,俯瞰着这片废土。

远处,几处篝火点点,那是其他拾荒者或掠夺者的营地。更远处,方舟市的灯光如同星辰般闪烁,却遥不可及。

曾经,他也是兵团中最耀眼的星,代号“孤狼”,以冷静的头脑和顶尖的战术素养著称。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直到那次任务——一个错误的命令,不,在他看来,是一个愚蠢到极点的命令。

他选择“不服从”。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判断能带来更好的结果。

结果是战友的惨死,任务的彻底失败,以及随之而来的军事审判和不名誉的开除。

“如果当时我也有这种能力…”凌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火焰噼啪作响。

凌峰睁开眼睛,眼神中的迷茫和痛苦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过去已经无法改变,沉湎于悔恨和自责,只会让他烂死在这片废土。

但他现在有“死亡预知”。

这不仅仅是一个保命的工具,更是一个让他重新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他从背包里取出从刀疤脸那里缴获的手枪,借着月光检查弹匣——十发子弹,在这物资匮乏的末世,堪比一笔财富。

“组建小队…建立据点…”凌峰低声重复着,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他需要伙伴。可以信任的,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

他在心中列出理想中小队的构成:

一个懂技术的,能修理和改造装备的人。

一个火力凶猛的,能提供强大压制的人。

一个擅长医疗和侦察的,能保障队伍持续作战能力的人。

也许还需要一个擅长潜行和狙击的人…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浓重的,但也意味着光明即将到来。

凌峰起身,将火堆痕迹彻底抹去。他动作利落地检查着武器装备,确保手枪上膛、匕首锋利、背包牢固。

他记得,在东边三十公里外,有一个名为“渡鸦集市”的黑市交易点。

那里龙蛇混杂,危险重重,但也聚集着各种特殊技能的人才。

或许,那里会是开始组建小队的最佳地点。

“你说对吗,老山?”凌峰低声自语,仿佛在与那位已经牺牲的战友交谈,“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次,我会掌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