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门再次被敲响，顾灼嫣拉开门，门外站着阮四，他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
“从实验室跑过来的？”
顾灼嫣看他头上还有些雪花，看样子没打伞就跑了过来。
他没接话，从门缝里面挤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你还不能死。”
阮四回头，他俯看顾灼嫣，随即，目光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低头，看得更加清楚。
“你神经病？”
顾灼嫣翻白眼，将人推开，她不能死，她当然不能死，谁想死了？
该死的是他好不好？
“你的症状在加剧，为什么还要出去？”
阮四目光不移开，他看着顾灼嫣，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是特殊的，特殊到，知道她会死，他心里就会烦躁不已。
“我不吃饭？住在地下室一辈子？”
顾灼嫣懒得看他，她找了椅子坐了下来，继续擦自己的头发。
阮四沉默，确实，地下室的条件很差。
他坐在顾灼嫣的旁边。
房间里面安静下来，他能听到顾灼嫣擦头发的声音，他心里有很多疑惑。
“过去，我们是敌人？”
他能感觉到顾灼嫣对自己的敌意，她笑得有时候很灿烂，可她眼底又不完全对自己笑，他觉得他们应该是一类人，可她排斥自己，那么明显。
“……”
“是有些不合。”
顾灼嫣不想说太绝对，趁他现在脑子不好，还能忽悠一下。
“我哪里让你很烦？”阮四垂头，他手臂还没有全好，一直不能碰。
“我们互相看对方不爽，你失忆了，记不得，可我没有。”
好吧，继续编造，也不算是编造，她们确实看对方不顺眼。
只是阮四更加的变态。
“你过去对我很不好。”
想要控制她，甚至杀了她，这比不好严重的多了。
“那我弥补你？”
阮四有开口，他有些郁闷。
“反正你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天，我不和你斗了。”
他这话让顾灼嫣很不爽，什么叫没多少天的活路？
动了动嘴，她懒得辩解。
“行啊，弥补，外面那家餐馆看到没，饿了，吃饭吧。”
将擦头发的毛巾放下，顾灼嫣起身，她到浴室快速换了一很干净的衣服，出门，阮四跟着。
他应该破搞科研的，现在应该没多好积分。
两人出门，阮四走到她旁边，顾灼嫣带着帽子，她只是想为难这家伙，进店后顾灼嫣没有手下留情，餐馆中的一切东西都卖出了天价，顾灼嫣点了几份干炒的菜，已经好几百积分，米饭也很贵，她看着阮四。
“多吃点。”
阮四幽幽。
“当然。”
服务员高兴地端了一百毫升的水过来，炒菜等了好一会。
饭菜端上来，冒着热气，香味淡淡的，两人的豪气让进来的人悄悄看了好几眼。
顾灼嫣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她没什么胃口，不过几百积分都花了，也不能白花。
“你们科研实验，是关于进化液的？”
顾灼嫣看着阮四，两人一起实验，秦君对进化液如此感兴趣，说不定是阮四说的。
“对。”
阮四将菜往顾灼嫣碗里夹，直到冒出一个小山尖。
“干什么？”
顾灼嫣无语，无事献殷勤？
“补偿你。”
他唇角一勾，开口的声音怎么都不像是弥补。
“阮四，你是在乎我？”
顾灼嫣往前靠，她在试探。
“是啊。”
他一边吃饭，一边开口，动作很快，但并不粗鲁，声音淡淡的。
“我的记忆里面一直说，你很重要，对我而言，你一定很重要。”
将米饭咽下，阮四目光再次落在了她身上，顾灼嫣抽了抽嘴角。
这种在乎，是只想把她抽筋剥皮，变成丧尸，变成没意识的怪物吧？
“不是男女之间的在乎？”
她又问。
阮四没有回答。
顾灼嫣靠回去，也不算意外，能利用情感，她也会利用，对于阮四，顾灼嫣没有什么同情心理。
饭吃完，服务员高高兴兴地来结账，顾灼嫣等着看笑话。
“你要是以后付不起账，求我，我还可以考虑帮你的一份一起结了。”
她目光满是趣味，阮四拿出自己的积分卡，刷了一下，滴到一声。
“欢迎再次光临。”
服务员高高兴兴地走了，顾灼嫣伸手挡住了眼睛，很好，狠话放早了。
起身，她直接往外走，阮四看着她的背影，轻笑出声，他将卡放好后跟了上去，吃饱后她不想回屋里呆着，将衣服裹紧，顾灼嫣爬到了外面的一个高高的塔上，她坐下来，城里有光，可以看到城市的分布，还有街道上游走的行人，雪没有停，大家都穿得很厚。
晚上的风夹杂着寒意，吹在脸上像是细小的刀片，顾灼嫣低头，看着高塔下的广场。
阮四坐到了他的旁边。
“没看到我出丑，很不开心？”
他戏谑，他猜出的顾灼嫣的心里。
“当然。”
没什么好隐瞒的。
“看来秦君给你的报酬不错。”
她在外面拼死拼活，这家伙在实验室几天，得到的成果丝毫不亚于自己。
“也没多少积分了。”
阮四诚然。
“你知道我要戏弄你？”
她失笑。
“嗯。”
阮四看向远处的视线，这里他能看到城门口的守岗，能看到楼下吃饭的人，唯独看不清楚的，他是谁，那个秘密是什么。
“过去，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阮四问，大雪纷纷扬扬，没一会两人的身上都堆了雪花，顾灼嫣沉默了半晌。
“不好说，反正对我来说，不是好人。”
她看了看天，什么也却看不到，夜空黑得像是个漩涡，像是个无底洞，她待在上面只感觉到浑身都冷。
“不是好人。”
她又重复。
“我也觉得，但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或许我们只是立场不相同，顾灼嫣，起码现在，你是需要我的。”
阮四看着她抱着双手，她的睫毛上沾着雪花，他将衣服脱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下去了。”
说完，他从高塔绕下去，顾灼嫣往下看，失忆能让人变得善良？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不见，顾灼嫣收回目光。
“我需要的，你可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