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桃心里是麻木的。

一切结束，风平浪静。

许桃穿好衣服，披着大衣，沉默不语。

秦桉衣冠楚楚，没事人一样。

只是表情阴沉。

许桃想从他腿上下去，动了动，秦桉手用力，不让她走。

“还没结束吗？”许桃哑着嗓子，无力地闭上眼，“你说了一次，现在已经食言了。”

“秦桉，我们现在，算分手了，我有权利拒绝。”

秦桉被这几个字刺激得理智全无。

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一身的刺。

动情时乖得不像话，结束就冷漠至极，真是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家伙。

真刚硬，咬死不肯低头是吧。

秦桉火更旺，今天非要逼着许桃服软不可。

轻柔地抚摸许桃小脸，看她因为气愤而不由自主颤抖，“许桃，咱们之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

在许桃耳边说了什么，秦桉恶劣地笑。

这些事许桃从来不愿意做，但今天，秦桉要逼她。

求一求，秦桉就心软，他在等着许桃低头。

许桃震惊地抬起眼睛，浑身都在颤抖，她白着脸不肯：“你敢！秦桉！我不愿意！”

凭什么侮辱她。

秦桉漫不经心地笑，轻佻的语气：“你这张嘴，只有堵住才乖——”

不等他说完，许桃气极之下，理智尽失，一巴掌扇了上去。

密闭的车厢，安静至极，这一巴掌，打得秦桉微微侧过头去。

他舌尖顶着腮帮子笑了笑，愤怒到极点，反倒是发不出火来。

秦桉摸了下并不怎么疼的脸，似笑非笑瞅着许桃。

许桃也是失了理智，哭着去打他。

一巴掌一巴掌的往他脸上和脖子上抽。

力气倒是不大，但抽得他生疼。

秦桉硬生生受着，没躲，长这么大，第一个巴掌挨了许桃的。

够狠心也够硬气的姑娘。

他硬着心肠，把许桃从腿上扯下去。

许桃跌在那，大衣跌落。

秦桉无情地将大衣踩住，冷漠又狠辣。

“你快点儿，还少受些苦。”

许桃浑身冰凉，自尊心碎了满地，不肯低头，抱着胳膊发抖。

秦桉心脏疼得扭曲，都这样了，也不肯求饶，只要说句软话，他什么不能答应。

两人僵在这，谁也不肯认输。

末了，秦桉最先压不住火，铁青着脸要去抓许桃。

许桃尖叫一声，到底是忍不住哭出声，声音绝望悲痛。

“我不要这样，秦桉你王八蛋，我恨你，我恨你！”

许桃手捂着脸，死活不肯，哭得撕心裂肺。

秦桉心肠一寸寸断裂，仰面靠在椅背，心里绞得他疼，深吸几口气才缓过来。

许桃得了自由，迫不及待坐回去。

车子不知道停在哪，想必以小程周到的性子，应该很稳妥。

许桃脸色煞白，恨不能去死。

秦桉真狠，往日有多温柔，现在就有多绝情。

她真的恨，无法原谅秦桉今晚的所作所为。

许桃难过地低下头，睫毛不断颤着，她好痛苦，心脏快要被撕扯烂了。

许桃离着远了些，脸贴在窗玻璃上，失魂落魄道：“开车门，我要走了。”

秦桉沉着脸自然是不肯，一动不动。

许桃自己去按，伸出去的手腕上，青紫斑驳。

她身上都是痕迹，秦桉力气重，喝多了犯浑，没轻没重的。

秦桉眼眶酸疼，悔意在此刻铺天盖地涌上，他哑着嗓子把人抱住：“桃桃，我不是……”

他话没说完，许桃手机响了。

打破两人之间尴尬又窒息的氛围。

许桃厌倦地躲开，找出手机一看，发现是阿婆的视频电话。

她一怔，赶紧理了理头发，怕有什么事，直接就接通了。

许桃刻意低了头，将手机屏幕亮度调低一点，阿婆有老花眼，未必看得清她脸色。

果然冯秀芝没有察觉不对，她拿着手机，对准了洗衣机：“囡囡啊，这个要按哪里，阿婆怎么听不到它的动静？”

冯秀芝老了，秦桉送的一套家电，都不太会用，许桃临走前，教了很多遍。

“上次用还没事，今天怎么按了没反应呀囡囡？”

许桃勉强笑了笑，“阿婆，你还没按总开关呢。”

冯秀芝这才一拍脑袋，“哎呀，我说呢！”

那她就会操作了。

冯秀芝洗上衣服，跟孙女又聊了几句，问她这是在哪里。

“跟秦桉吃饭去了，正要回宿舍呢。”许桃撒谎。

秦桉在一旁动了动，要打招呼。

许桃避开，直接道：“不说了阿婆，我要下车了，你晚上别洗衣服呀，白天再洗。”

冯秀芝应了，“囡囡最近瘦了，要好好吃饭，记得吗？”

她知道孙女可能是和秦桉吵架了，最近打来视频都是在宿舍。

但今天也许和好了，那她就不多问，谈恋爱哪有不吵架的。

许桃强忍着泪意答应，挂断电话后，泪珠子就啪嗒啪嗒掉。

她有多委屈，都写在这些眼泪里。

受了欺负，都不敢找长辈做主。

也没人给她撑腰。

许桃越想越难过，在桐城的时候，秦桉那么好，还做出承诺娶她。

都是骗人的，说变坏就变得这样彻底。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秦桉眼睛酸痛，他醉意全无，懊恼又后悔，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只想抱着许桃。

许桃躲不开，重新困在他怀里，无声地掉眼泪。

她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这段时间就像一场梦似的，怎么能醒得这么快。

在桐城，许桃下定过决心，想好好和秦桉在一起。

前几天也想放弃该死的自尊心和原则，和秦桉共同面对未来的压力。

好不容易她不想拧巴了，想通了，可秦桉怎么能这样呢？

一遍遍冲垮她的坚持。

许桃哭得很凶，一点声音都没有，泪浸透秦桉的衬衣，又渗进皮肉，直抵心脏。

秦桉抱紧他，却觉得远远不够，他是逼许桃做不喜欢的事了，可刚刚也没真下狠心。

何至于哭成这样？

秦桉承认，今晚太过火了，时间，地点，状态，都不对。

但这是第一次，他太狠心了。

不光许桃疼，秦桉也疼。

心痛得要死。

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让许桃臣服听话的办法。

那些往日里威胁的手段，再也使不出来。

许桃不听话，他无计可施。

他想问问许桃，还要不要分手。

可现在他像抱了个虚体，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总觉得他把许桃推远了。

秦桉喉咙哽着：“桃桃，别哭了，对不起......”

许桃无力应付，心灰意冷：“你答应过，做完就会分手，如果说话不算数，就别怪我瞧不起你。”

“我太冲动了，别置气好么？”秦桉心疼得要抽过去，用手去给许桃擦眼泪，檀木珠子碰到许桃的脸颊，突然像触到了什么机关。

许桃想到自己真心实意喜欢过秦桉，为了他花那么多心思，扎得手指头都掉了血珠，就怒不可遏。

她迸发出愤怒又崩溃的情绪，猛地抢过这串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在秦桉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瞬间，狠狠一拽。

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崩得到处都是，有一颗，还砸到秦桉仓惶伸出去的手。

他登时就红了眼，几乎是目眦欲裂，想去捡，可又弯不下这个腰。

只能在那，喘着粗气，狠狠瞪着许桃，“你非要这么犟是么？”

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绝情地斩断他们之间的情感。

许桃哑着嗓子，冷静地吐露最无情的话：“你不配戴，秦桉，你不配。”

秦桉很生气，可不敢再伤害她，像一只被猎物咬伤的老虎：“我不配？那你说说看，谁配？”

许桃不躲不避，直直地看着秦桉：“你除了强迫我，控制我，威胁我做不喜欢的事，你还会做什么，秦桉，你不配我送你的东西。”

“也不配我的喜欢。”

秦桉心要被许桃这几句话给扎成碎片，几乎是咬牙切齿，最后硬生生憋出一个“滚”字。

再待下去，非要气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