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夏风直截了当的问题,冥河也没有故弄玄虚。

“没错,是我做出了干涉。”

冥河的承认在他的意料之内,因为这个世界除了远古之石的力量,恐怕没有其它方法能让失去白色力量的黑色力量停止膨胀。

结合着冥霜,冥雪,以及希娜这些人离奇的生存状态,夏风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很难解释。”

“你冻结了我的时间?难道我现在也像希娜她们一样永生不死了吗?”

只是说了短短两句话,冥河整个人仿佛耗费了极大的体力,声音也随之变的疲惫。

“时间是无法冻结的,世界上也没有真正的永生,一切只是相对而言。”

这个说法夏风曾经从希娜口中听说过。

冥河的能力并不是“时间静止”,而是让生命力的流逝变的极为缓慢,慢到在正常人眼中,就是静止。

可是,现在的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身体的异样,除了大病初愈的虚弱感之外,甚至还有点饿。

“我的黑色力量为什么会消退,难道你把它从我体内清除了?”

“我可没有那种本事。”

“那为什么不见了。”

“它没有不见,如果你想的话,仍旧可以引出黑白双生的黑,但我劝你不要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我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做到同样的事,再次引出黑色力量,你会死。”

说到这里,他能活下来全是拜冥河的力量所赐,这个结果已经确定。

随后,旁边的正在看书的希娜将手里的书合上,夏风眼角瞄到,那本书的名字是《大地与风》。

因为冥河已经看起来随时都会挂掉,所以希娜代替他解释了一些东西。

……

通过希娜的解释,夏风明白了。

他并没有被冻结生死,他的身体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依然会生病,会饥饿,会受伤,会衰老,也会因为各种意外死亡。

冥河真正“冻结”的,是黑白双生的运行周期。

也就是说,他体内保存的黑色力量,被暂时封印在了第31天。

失去了白色力量,也就无法重置伤病,这样的情况下,每过去一天黑色力量就会越狂暴,他因为承受不住而死亡的几率也就越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停止在第31天,不再继续成长。

冥河冻结了黑色力量的成长,同时也冻结了黑色力量对肉身的吞噬,将他在濒死的边缘强行拉住了。

整整2个月的时间,处于“狂怒”中的黑色力量才渐渐消退。

就像莱茵生命曾经做过的实验一样,黑色力量因情绪而活跃。

意识消失之前,他无疑已经没有任何“执念”,他杀掉了阻挡他的所有敌人,随着他最后的那一剑,维多利亚已经获得了重生。

昏迷中,在这种情绪的抚慰下,以及冥河之力对黑色力量的疏导,狂暴的黑色力量终于自行消退了。

……

听完希娜的解释,夏风才大概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

说的简单点,他现在理论上处于黑白双生的第31天,但身体却和第1天没什么两样,并且无法引出黑色力量。

其实说无法引出也不准确,不是无法引出,而是不能引出。

希娜抱着小马玩具坐在摇椅上,对他告诫道。

“如果你再次引出黑色力量,被大人冻结的运行周期就会恢复,后果你应该很清楚,你的黑色力量会从第31天开始,然后变成32天,33天,34天,直到你的死亡。”

明明房间十分阴冷,但夏风的额头还是渗出了一丝冷汗。

“我自己能控制吗。”

“不知道,但你必须控制,否则……”

“我懂了。”

夏风懂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的病人。

身体恢复后,看似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实则十分敏感,不能生气,更不能动怒,否则就会旧病复发。

而冥河,是唯一会执行这种“手术”的医生,但他现在已经相当疲惫。

之后,他也从希娜的支言片语中证实了这个结论。

冥河之力以肉身为媒介,通过源石的庞大能量发挥效果,这次将那种强大到足以一剑斩断整座城池的黑色力量强行冻结,需要耗费多大的生命力,已经无需多言。

根据希娜所说,在冥河完成这一操作后,便和他一样陷入了昏迷,而苏醒的时间,就在一周前。

毫无疑问,冥河就是这栋房子的中枢,冥霜,冥雪,希娜,这些人的生命无疑都与冥河绑定在了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冥霜会对他那种态度的原因。

为了救他,差点搭进去四条命。

……

听完所有解释后,夏风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复杂。

曾经被他视为威胁的冥河,现在竟然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他,说实话,他并不认为这是出于善良。

看着冥河的幽蓝的双眼,夏风沉声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一刻,冥河毫无情绪波动的脸庞,终于笑了。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真正控制别人的行动,我需要你做什么,不代表你就会做什么。”

夏风显然不擅长讨论这种哲学问题,无功不受禄,他知道冥河肯定别有目的。

“我的命是你保下来的,如果再有下次,恐怕你也是世界上唯一能救我的人,牢牢掌控着我的生死,你当然可以要求我做什么。”

冥河嘴角挂着笑意,靠在了椅背上。

“我没有那种要求,比起自己掌控线条的轨迹,我现在只想把命运交给别人,我累了。”

“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夏风有些诧异。

“真的?”

“当然,但我不希望你再次因为同样的状况来找我救你,以你现有的势力,就算不使用黑白双生,在这个世界应该也可以解决掉大部分麻烦吧,我已经很累了,真的很累。”

……

冥河的语气真的十分疲惫。

最后,夏风问出了心中最后的疑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走吧。”

“为什么要救我,我必须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冥河的眼神越来越深邃,片刻后,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既定的线条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偏移,这一次,我想看看不一样的结局,除了我自己之外,由别人主导的结局。”

……

听完这句话,夏风并没有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言语而烦躁。

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冥河的房间。

临走前,他真诚地说道。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