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说出这句话,代表萧云夜仿佛产生了某种释然。

这是关于谁的故事已经不言而喻,其实夏风一直都比较好奇这个故事,只是他之前并没有主动向萧云夜问出口的打算。

此时萧云夜肯说出口,可能也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中,真心把夏风当成忘年之交的朋友了。

夏风把杯中酒一口喝光,又将二人的杯子添满。

“萧前辈,我愿意听。”

月下清冷,萧云夜的故事开始了。

……

……

某个遥远的时代。

南部大陆的某个部落里降生了一名女婴,她的出生早已被部落的先知预言,理所当然,这名女婴被部落奉为了拯救族人的圣女。

时光流转,这名女婴一天天的长大,因为圣女的身份,部落中的其他孩童并不敢靠近她,她总是孤身一人。

某一天,一名因饥饿和伤病而昏迷的陌生男孩被带回了部落,他来自远方一个被覆灭的部落,至此,圣女身边多了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只有来自远方的他肯靠近她。

男孩的伤好后就一直留在了部落中,因为年纪太小,他无法参与打猎和劳动,所以便整日和圣女一起玩耍。

他们一起仰望过星空,一起嬉闹于溪流,男孩和圣女讲了很多故事,他曾经的部落靠近大海,大海,是圣女自出生以来从未听说过的存在。

“大海究竟是什么样子?”

“大海是无边的湖泊,蕴含了取之不尽的盐粒,我的族人被大海养育,我们自称为海之子。”

“那海的对面有什么?”

“海的对面,应该就是世界的尽头吧。”

圣女的眼中露出憧憬。

“要是我有一天可以亲眼看到大海就好了。”

男孩朝她咧嘴笑道。

“你肯定可以看到,等我们长大了,我就带你去看大海。”

“可是……我不能离开部落,我要为大家向神明祈福,我的部落不会离开这片土地,所以我也不能离开。”

看着女孩失落样子,男孩稚嫩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坚定。

“我的父亲告诉过我,人是为了自由而活着的,大海无边无际,人心也是一样,只要你想,就可以去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可是……离开部落我一个人没法活下去。”

“我会陪着你,永远。”

当男孩说出永远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并没有真正明白永远的意义,所谓的永远,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孤独之路。

……

在那个遥远的时代,部落依河流而立,靠打猎为生,因为身体特征的不同,部族各自为伍。

在对抗着饥饿与疾病的同时,他们还要躲避着一种破坏力强大的自然灾害,那个时代,这种恐怖的灾害并没有名字。

在那个时代,生命是脆弱的,就算是偶感风寒也可能致死。

某一天,圣女病了。

发热和剧烈的咳嗽为她的初期症状,几天之后,她咳出的东西便伴有鲜红。

包括部落大先知在内都对这种病束手无策,部落的族长说,圣女为族人承担了神明降下的责罚,这是她的使命。

她的死亡,已被所谓肩负的使命默认。

草席前,男孩拉着圣女的手,她面色苍白,干裂的嘴唇轻动。

“我……我快死了,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和你去看大海了。”

男孩紧紧握着女孩的手。

“我不会让你死,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

轻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一滴眼泪从女孩的眼角划落,随后,泪水如泉涌般流出。

她躺在草席上,哭着啜泣道。

“我不想死,我想要,活下去。”

……

男孩一个人离开了部落,为了寻找拯救她的方法,男孩踏上了旅途。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某一天,男孩终于带着一种珍贵的草药回到了这个部落。

可是印像中的风景,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

……

男孩站在山坡上愣愣的看着燃烧的部落,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在那个时代,部落之间的战争频发,战败方会被夺去一切生存资源,包括生命。

男孩手中攥着草药,片刻后,他发疯似的冲向了燃烧的部落。

“不!”

火没有熄灭,也就是说战争发生的时间并不久,有战斗力的成年人会被杀掉,孩子会因为恐惧四散奔逃,但是卧床的病人却很难被发现。

但是……

如果被发现,百分之百会被一同杀掉,掠夺者根本不存在怜悯之心,男孩曾经的部落是如何被覆灭的他非常清楚。

奔跑中,眼泪夺眶而出。

他已经离开了部落太久,临走时圣女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或许,她根本没有撑到此刻,在战火燃烬一切之前,她就已经不在了。

男孩奋不顾身的冲向燃烧的房屋,奔跑中,他撕心裂肺的喊出了圣女的名字。

“希娜!”

……

……

银色的月光下,夏风拿起酒杯独自饮下。

“那部落的圣女就是希娜本人?”

萧云夜的神色很淡然。

“没错,这很不可思议吧,你可以认为我在胡言乱语,也可以把这当成一个不切实际的故事。”

萧云夜拿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随后,他又自顾自的把洒倒满。

看着萧云夜苍老的面容,夏风当然不会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只是有一件事他有些好奇。

“萧爷,故事中的那个部落存在于什么时代?300年前吗?”

“不,要比那久远的多。”

“有多久?”

“久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名字。”

夏风伸向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久到这个世界没有名字,也就是说,这已经超过了泰拉世界的历史记载。

是文明的雏形尚未形成之时。

……

“那后来呢?男孩找到了圣女吗?”

“找到了。”

“她没死?哦不,我的意思是说,她还正常的活着?”

希娜是不会死的,因为此刻她就住在街道对门的那栋房子里,但是,故事中的圣女明显还是个普通人,面对疾病和战火,她的存活机率已经非常渺茫。

萧云夜将目光投向那栋房子,沧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她还活着,只不过,已经不能称之为正常的活着。”

夏风立刻追问道。

“为什么?”

“因为她在生与死的夹缝中,遇到了一个人。”

“谁?”

“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无论在哪个时代他都只有一个名字,他的名字叫做,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