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中,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直到一束光撕裂了这永无止境的黑暗,我醒了。

……

光从缝隙中照进来,伴随的,还有一个深沉冰冷的声音。

“找到你了,抓紧我的手。”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只手背上分布着源石结晶的手,那一刻,我下意识的抓紧了那只手,同时,也像是握住了一份责任和信念,无尽的黑暗中曾经有一个声音一直徘徊在耳边。

——改变这个世界

……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我被从石棺中唤醒了。

身边有很多人,带着防毒面罩手持巨大炮型武器的人,长相邪魅拿着爆破装置的女人,遮住半张脸,兜帽下露出红色发丝的人,还有一个浑身散发着逼人寒气的银发少女。

而那名抓着我的手把我从石棺中拽出来的人,自称塔露拉。

我是谁?

随着意识渐渐清晰,我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两股完全不同的记忆浮现在脑中。

那是一个遥远的世界,遥远到仿佛不在同一个次元。

一些关键词构成了模糊的世界观,我的脑中有【源石】的概念,源石可以转换成我的“理智”,也可以换取一些我想得到的道具,仅此而已。

但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另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混杂在脑中。

【风车】【BBQ之国】【故乡】【梦】

很快,这些遥远的记忆渐渐谈去,直到完全消失。

或许那只是一个梦吧。

这是一个游戏吗?不,这不是游戏,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东西虽已经忘记,但它们却在我的脑中留下了痕迹。

我曾经是一个很愚蠢的人,这个愚蠢程度究竟有多少,我不清楚,可能是我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比如改变世界。

但是现在,好像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在提醒着我,我不需要改变世界,只需要拯救些什么。

我曾经想要拯救一些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又或者,此刻正是通往成功的某个重要节点,我不知道,因为我忘了。

……

我加入了一个叫【整合运动】的感染者组织,他们借助天灾摧毁了切尔诺伯格,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乌萨斯的军队和敌对势力罗德岛被迫撤退。

【整合运动】的成员们性格各异,但却很少有人提起自己的过去,被剥夺了身份和住所的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感染者。

……

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代号叫W的女孩。

她是整合运动少数不那么沉闷的人,她说她以前是雇佣兵,参加过很多黑暗的战争,也经历过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我不知道W为什么可以笑着把这些事说出来,或许,是她已经麻木了吧。

除了W之外,那天把我从石棺里揪出来的人中还有一个代号叫弑君者的人,她始终没有把自己的全脸暴露出来过,但从身体特征来看,我知道她是一个女孩。

我问她为什么要起弑君者这个代号,她没有回答我。

……

整合运动的生活并不快乐,攻下切尔诺伯格之后,龙门是下一个目标。

我稀里糊涂的参加了战斗,我不知道整合运动为什么要救我,或许,他们只是想利用我的战斗指挥才能吧。

呆在整合运动的日子我没有时间闲聊,更没什么享受生活可言,每天都有同伴在战斗中失去生命,但是直到死亡,也没有一个人退缩过,或许比起死亡,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东西要更加沉重。

我认识了很多同伴,浮士德,碎骨,红刀,还有一些手持大盾大斧的壮汉。

整合运动的干部中还有一个叫梅菲斯特的家伙,我不喜欢那个人,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我都想撕烂他的脸。

……

所有人中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霜星的女孩。

她是整合运动法术队的干部,是一个强大到让人难以置信的人,但同时我也发现,就像她的法术一样,她的内心也同样冰冷。

霜星的表情万年不变,包括在战斗中瞬间夺走无数生命,她也不曾动容,但是一次偶然间,霜星听到旁人提到了一个词语,妈妈。

那一刻,我看到霜星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闪烁。

……

整合运动的理念是【应对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积极去获取并使用属于自己的力量,来争夺世界的公证。】

以借助天灾摧毁切尔诺伯格为起点,整合运动正式向全世界发起了宣战。

我知道,整合运动能有今天的实力,全部都要拜一个人所赐,这个人就是整合运动的最高领袖,塔露拉。

我不知道塔露拉为什么要让我加入整合运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随着局势越来越紧张,她好像已经把我这个人忘了。

我无法确定自己的立场。

我该带领整合运动夺下这个世界吗?还是从内部将他们分崩离析,用自己的力量制止这股逐渐蔓延至全世界的混乱,每天都会有人失去生命,感染者,普通人,甚至是毫无关系的平民。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目睹了无数的死亡,也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渐渐的我明确了,我拯救不了所有人,因为我不是阿米娅。

等等,阿米娅是谁?

……

一段模糊如梦的记忆在脑中浮现,我想起有一个人曾经对我说过。

【你醒了吗,还是仍在梦中?】

梦中的场景残缺不全,无法拼接成一段完整的记忆,有欢笑,有泪水,有天台上那个落寞在身影,也有桌子上用纸张折叠的风车,某个长着长长耳朵的人说过,她想让罗德岛成为大家的第二个故乡。

脑中浮现的画面微暖如春,但我却觉得毛骨悚然,那些画面和声音,真的是梦吗?

这一刻,我对此身的存在产生了怀疑,我,到底是谁?

……

阴暗的地下室内,我茫然的拿起了一颗螺钉,用手指掐着螺钉,我将它当成陀螺在桌子上用力旋转了起来。

用力一拧,随之松开手,螺钉旋转于桌面上,它的轮廓非常模糊,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样子,它就这样不停的旋转着,旋转着。

我愣愣的看着这颗旋转中的螺钉,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希望它会因为扭力的减弱而停止?还是违背物理法则的永远这样转下去?

“啪!”

螺钉被一只手按在桌面上。

塔露拉冰冷的眼神扫过地下室内的众人。

“做好准备,最后的圣战要开始了。”

……

所谓的圣战开始了。

那段残梦的前半段是美好的,后半段却是残酷的,但是当梦中的场面与现实重合时,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灰暗的战场上,我的瞳孔中倒映出了最后的“奇美拉”。

没错,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我看到很多我熟悉的人失去了生命,明明有些人我从没见过,但仍旧十分熟悉,那些人,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看着最后的战场,泪水在即将脱离眼眶的前一刻再次被我忍住。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的用“再次”,但是很久很久之后,我知道了。

【你醒了吗,还是仍在梦中?】

当我想起了一切之后,那滴被我忍住无数次的眼泪终于落下,我也终于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梦,我醒来了。

但一切仍旧没有结束。

我的瞳孔中倒映过无数次“奇美拉”,那些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一次又一次在我眼前失去生命,罗德岛也好,整合运动也好,不管变成什么身份,我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

……

某个遥远的时空。

“我要卸载游戏,不玩了!”

“啧啧,不就是一单648下去沉了吗,这就要卸载游戏?”

“我花光了这个月的零花钱啥都没抽到,这玩的还有什么意思?”

“这就放弃了?”

“没办法,我已经失去了所有。”

“呵,你并没有失去所有,至少你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靠,非酋夏风,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夏风坐在教室内一脸无所谓的摊开手。

“因为老子三单648下去都没抽到小绵羊,就算下个月连泡面都吃不起,我也不会放弃,没办法,老子头就是这么铁,只要我还能呼吸,游戏就不会结束,因为,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明日方舟,如果连我都放弃了,那信任着我的干员们要怎么办?”

“哇,不就是个游戏吗,你这么激动干嘛。”

夏风一脸中二的严肃。

“没错,这是个游戏,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在哪个平行世界这是真的呢?”

“拉倒吧你。”

……

……

我不知道脑中为什么会闪过这个画面,也不知道夏风是谁,但是他的话好像让我理解了什么。

我已经尝试了无数种办法,但结局仍旧无法改变,回到原点已经失去意义。

或许,问题并不在故事本身上,而是在于故事的主角。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我并不是故事的主角,我只是在完成属于我的任务,以我的视角把这段剧情演绎出来,我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的事或许并不是真的无法改变,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我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他却不是,他是一个愚蠢到无药可救的中二少年。

我以为我知道了全部,但其实真相仍旧离我很遥远,因为我至今仍旧不知道那个陀螺会不会停下来,或许就连之后会发生的事,也已经轮回了无数遍。

但那已经和我没关系,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既非起始,亦非终结,万物流转,黑白双生。

……

……

某个挂着蕾姆海报的房间。

“咔嚓!”

窗外一声惊雷划破天空,手一抖,夏风手里的手机精准的砸在了脸上。

“哎呦!”